越风清只顾得紧张两人的手会不会被发现,哪里有心思瞧旁边,听沈临渊这般问起,愣了一瞬,接着诚实?地?摇了摇头?。

沈临渊轻啧一声,矫揉造作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心口,“师兄在这书院里可是鼎鼎有名的人呢,不知?多少人想?和你做朋友,可偏偏,你和我这样的纨绔走到?了一起。瞧瞧那一双眼神,啧啧。”他眯起眼咂舌道:“怕是在愤慨凭什么我这样的人能得到?师兄的青睐吧。”

越风清几乎是一瞬间拧起了眉峰,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

沈临渊疑惑地?道:“师兄?”

越风清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润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沈临渊,不曾躲闪,也不曾迷茫,只是那样看着,声音平稳,像是陈述一个简单又确信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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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好。”

他往前走了两步,沈临渊看着那个只比他矮上?半个头?的少年,再度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你很好。”

那一道声音恰如跨越山海,指引着远游者何为归处,何为心之安处,何为山河是你,日月是你,星辰是你

情深亦是你。

“知?道了知?道了。”沈临渊这次却是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他忍不住伸出指头?,轻轻挠了挠越风清的掌心,拂面而来的风都似乎带上?了醉意,让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脚步也加快了些许。

“师兄这话没哄我吧?”

“……没有。”越风清低垂着眼眸,轻轻道。

越风清从来不骗人。

“那我便信了。”沈临渊牵着越风清,走在山花开遍的山林间,桃花簌簌落下,落了两个少年满身,略高?些的少年脸上?带着让日月都失色的笑,让人无法将目光移开片刻:“为了这话,便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舍了身后?富贵荣华,亦是甘之如饴。”

来到?山脚下,院门一开,热闹的喧嚣声便如潮水般瞬间涌来,将人一下子?拉近了这个热闹的节日。

封琪的声音也瞬间钻入了沈临渊的耳朵里。

“这怎么会呢,这不可能啊。”他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惊恐,恰在此?时见到?沈临渊,忙不迭哭爹喊娘地?跑了过来,也没瞧着旁边的越风清,直把两人撞开,颤抖着将手指向?一旁。

那处,正是换上?了女装,正和旁边的人说笑打闹的乔安。

封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怎么会呢?那臭小子?的女装怎么能那么好看。”

好看到?他都动心了呢。

废话那可是你老婆。

沈临渊忍住骂娘的冲动,他皮笑肉不笑地?扒拉下封琪的手,声音淡淡,带着些不嫌热闹大的嘲讽:“怎么?喜欢上?了?”

“怎么可能?!”封琪像被戳破心思似的,恼羞成怒地?吼道,说完便瞧见沈临渊抱着胸,满脸了然的模样,顿时泄气似的耷拉下了脑袋,“那可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不行了?”沈临渊嘴皮子?一碰,一连串的话砸得封琪晕头?转向?:“是女人就可以,是男人就不行,那说明你喜欢的根本不是这个人!”

“你那叫喜欢吗?你那是馋她的身子?。”

“你下贱!”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让封琪刷的瞪大了双眼,他错愕地?盯着沈临渊,一时之间竟跑找不出反驳的话。

沈临渊瞅着也是碍眼,干脆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冲着乔安的方向?道:“是男人,就不要退缩。知?难而諵楓上?,懂?”

封琪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本能地?往乔安那走了几步,可很快他便回过味来了。沈长岳这话乍一听确实?十分?有道理,可仔细品品,尤其那句你馋她身子?你下贱,这话从沈长岳这纨绔嘴里说出来,根本没有说服力好吗!

他气愤地?转身,正想?找人理论几番,却发现对方早就没影了。他这才想?起方才沈长岳好像还牵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越风清……

一时之间,心底百转千回,最后?只憋出了一连串的脏话。

沈临渊见封琪转身,便早早地?拉着越风清跑了。

越风清脸皮薄,没人的地?方两人做些亲密的举动,尚会红了耳尖,此?时一张清俊的脸更是已经红透了,连手也不肯再给沈临渊牵了。

沈临渊笑着朝一个小贩抛出一锭金子?,哐当一声惊得正打瞌睡的小贩一下子?惊醒过来,他茫然四顾,却发现一位像仙人似的少年正爽朗笑着,手里拿了两个面具,道:“大叔,这面具我买了,多的钱您给妻子?买个好镯子?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一锭金子?可抵得上?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可眼前这人却是连眼都不眨,小贩知?道他这是遇到?贵人了。忙不迭把金子?收进怀里,他高?兴地?眉开眼笑,探出半个身子?,高?声道:“哎!贵人您慢走!”他瞧着沈临渊和越风清两人的背影,憋了半天,又憋出一句:“祝你们百年好合!”

话音刚落,就被他家婆娘打了一下。

“你个蠢货,仔细瞅瞅,那可是两位公子?,说这话是想?得罪人吗你!”

“哎哟可能真是年纪大了,一时没看清。”小贩耸着肩道歉着,他挠了挠后?脑勺,没有说出刚才见到?的那一幕。那话虽然是他激动之下说错了,可他分?明见着那贵人听完后?,弯起了嘴角。

沈临渊刚给越风清戴完面具,便听见小贩那句话,笑得眉眼俱弯。 他也带上?面具,弯起的桃花眼像极了面具上?那只狡黠的狐狸。

“师兄,人家祝我们百年好合呢。”

桃花美酒(十)

大夏朝的花朝节和其他地方略有些不同, 到了这日,想当?选花神的女郎可?写下以花为题的诗,并将自己写的诗塞入绣好的锦囊里, 接着挂在桃枝上。

这锦囊或是绣着梅兰竹菊等雅致的物什,或是绣着鲤鱼蝴蝶等?, 每个锦囊都藏着姑娘家的小巧心思。

白日女郎抛香囊,入了夜, 书生们便会将香囊们尽数摘下, 拿出里面的诗,并评选出十位才女, 头名便是今年的花神,故而也称花神赛。

女郎有花神赛, 郎君们则设有投壶赛。两处比赛都在镜湖边举行,因此每年到了夜里, 白月皎皎之际,镜湖边却是人声鼎沸, 热闹非凡, 各色不一的花灯高高挂起, 几?乎迷了人的眼?。

也许是被这般热闹的气氛所感染了,就?连越风清也略略勾起了嘴角。这昙花一现的笑容藏在面具之下, 谁都不曾发?现。

夜风袭袭, 却并不觉得寒冷。越风清仍记得在禁闭室里, 对方问他的问题:“师兄可?愿意做一次故事里的小书生?”

字字句句, 犹如仍在耳畔回?响。沈长岳说话时的神态,动作, 甚至于最?后消失在空气里的甜腻嗓音,他也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