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辞眉骨一抬, 笑看她:“祝雨, 你性子还是这般急, 说起话来没个谱儿。”

“强征人入伍, 我们的百鸟军是军队还是强盗?”

“是属下失言。”祝雨一拱手,认错倒是快。

祝辞摇头,目光又投向在往板车上拖豹子的几人,目光悠远, 只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能改弓, 与野豹缠斗, 面不改色, 下手又狠又戾, 怎么会是个简单人物。”

“祝雨,我不信你没察觉到,她提长矛击杀野豹时透露的杀气,她是真正杀过人的,恐怕杀的人不少,与我惶恐不多让。”

“之前我都看走眼了,能让她掩住身上的杀气,也不知她怎么掩的,让人看不破。”

“若不是那会儿露了点出来,还让人当她只是个有些本事的猎户。”

祝雨知道自家大人脾性,平时温和,但到了战场上就跟换了一个人般,有股子疯魔的嗜血劲儿,直觉也强得可怕,能让她承认看走眼的,不出五掌之数。

可见那个叫许镜的猎户藏得有多深。

恐怕她就是自己大人说的那种,身怀大秘的鬼才,吃人不吐骨头,心狠手辣之辈。

不然她表面一年轻猎户,从哪儿积累这么多杀气,装得倒是老实纯良。

祝雨沉默了一下,不敢再说出什么调教硬骨头的话来:“那大人,等回去我必定查出她的底线,这般危险的人物,藏在一个小村子里,恐怕别有图谋。”

祝辞忽然撤回视线,转头看向祝雨:“查她做甚?”

“查她就是和她为敌,这样的人物你不查她底细还好,查了又没抓住她底细,她必定是要记上的。”

“记上了,一出手雷霆手段除掉便罢,要是除不掉,眦睚必报,掀了摊子,跑了,与那些人道上的为伍,就有得头疼了,说不定推个什么枭雄来,更是麻烦。”

“我和人没有仇,做这事儿闲得慌?拉得拢就拉,拉不拢,只要她不犯事儿,睁只眼闭只眼,面上和和气气便也是好的。”

祝雨没想到她家大人对许镜那猎户这么高评价,心里虽惊讶,但她相信自家大人判断,便道:“是,属下知晓了。”

祝辞换了话题:“咱们出来这趟,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今天便转道回府。”

许镜这猎户算意外之遇。

许镜和孙大猎户听说祝辞要回去,两人都很高兴,特别是孙大猎户。

就说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吧。

他们追着鹿群,又打下几头来,半道上碰上一只出来觅食的豹子。

那豹子估计是饿了几顿的,潜伏在草笼子里,一个扑身上来,差点没把他半边身子咬去。

幸亏他身边的许镜觉察敏锐,随手一拉,让他险险避过,才没有被豹子扑实了,但手臂上仍被那畜牲爪子擦了一下,火辣辣得疼。

后面四人周旋饥饿猎豹,许镜长矛做主力,那位祝大人在旁搭箭辅助,他和女护卫左右骚扰猎豹,好一番周旋,才让猎豹引颈就戮。

许镜这小子也着实厉害,和猎豹都能斗得有来有回,这大岳村,不,他们县城估计都没哪个猎户,能比许镜更厉害。

许镜提长矛应战,其实她更喜欢直刀,或者唐刀,刀身灌入异能,一刀斩断猎豹半截身子不成问题。

她的异能在这次激战中,终于突破一个阶段,恢复有十之一二。

待到许镜和孙大猎户二人,将猎到的几头鹿和那头豹子,用简易板车拖回去的时候,哪怕是平时淡然的章管事都惊了一番。

小厮平安更是惊诧瞪大眼睛,连忙上前接应问:“你们碰上野豹子啦!大人没事儿吧?你们没伤着吧?”

“你家大人好着呢,在后边,倒是孙大哥被豹子爪子擦了一下,要上点药。”

孙大猎户摆手:“小伤小伤,亏得镜儿哥和祝大人出手,不然咱们可不能这么轻易回来。”

因着祝辞吩咐要回去,众人收拾好这几日打的猎物。

由许镜和孙大猎户合力做了辆结实的大板车,把四五头鹿,两头野羊,还有一串的山兔野鸡,以及刚打的猎豹,往大板车上一垒,垒得满满当当,拿自带的麻绳捆绑到一处,最后由许镜、孙大猎户、小厮平安三人推着回去。

这都是他们这些天的战利品。

来时他们简装出行,回时满载而归。

路上耽误不少功夫,一天的行程,愣是在第二天未时末(下午近三点)才堪堪回到大岳村。

一行人还没进大岳村,许镜几人拉着一车猎物的消息便传开了。

许镜请祝辞一行人回小院修整一番,祝辞没推脱,只吩咐小厮平安出去,估计是找人来接应。

“这是你家屋子?”

祝辞打量那几间破落的茅草屋,眉梢微微一抬,这人扮猎户倒是扮得实在。

“寒舍简陋,大人见笑,这段时间正起新屋子,有些繁杂,大人勿要见怪。”

许镜稍微解释两句,听到外边动静的许奶、陆母几个出来,一看到几人拉回来的大车猎物都惊住了。

面对祝辞这位村民口中传言的富家女郎,陆母几个嘴上说得厉害,还是有几分拘谨在,好在没露出怯来。

许镜请她们帮忙收拾桌子,烧热水一类事物。

“锅里恰巧有热水呢,都不用烧,等会儿婶子就给你们端来。”

“那感情好,麻烦婶子和奶几个。”

“镜儿哥还跟我们客气呢,搭把手的事儿。”

许镜没见到宋渔,奇怪问了一句:“小渔呢?她不在,是有事出去了?”

“她回娘家去了,你先忙你手上的事儿,我晚些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