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拗不过许镜, 还有宋四郎在一旁帮腔,许镜一下午泡在宋家地里,拎着锄头挥汗如雨。
申时过半,因着许镜和宋渔还要赶回家, 和宋奶吃中秋的团圆饭, 许镜架着驴车架离宋家。
宋母望着远去的驴车, 眼圈微微泛红, 心却是稍微安了些。
宋船儿站在旁边安慰她:“娘, 三姐夫对三姐挺好的,你也可以放宽心了,莫再流泪,伤了眼睛,三姐可让我看着你呐。”
听到小女儿小大人似的话语,宋母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泛着一丝病气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还教训起你娘来了,人小鬼大。”
驴车上,许镜架坐在车辕边,赶着驴车,她背后的驴车帘子半拢到一边,丝丝秋日的凉风灌进车厢内,驱除车内的燥热。
“下午地里的活计累吧,谢谢你。”
宋渔递出一块帕子,轻声说道。
她和许镜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许镜其实没必要为了安她爹娘的心,去地里帮忙干活。
许镜扭头,大方接过帕子,帕子是细棉布料子,四边绣了封口的花纹,帕角还有精致漂亮的兰花图样,一看就是宋渔的贴身之物。
她拿着帕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摇头笑道:“谢什么,你爹娘把你交托给我,我总得让人放心不是,再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契约之一。”
听到许镜说起契约,宋渔移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微垂眼睑,抿抿唇。
来到宋家那会儿,许镜就又获得了一些原主的记忆片段。
其中包括原主和宋渔的初识,她们之间的阴差阳错,以及宋渔回门那日,原主阴冷桀骜,给宋渔的难堪。
许镜忽略她的沉默,继续开口,将话题带到她想要的话题上。
“说到契约,小渔,那场阴差阳错的意外,应该不是意外吧?”
许镜想起记忆里那艘船上,宋渔衣裳凌乱,面颊绯红,神情焦急,步伐不稳,一看当时就发生了大事儿。
宋渔蓦地抬眸看向许镜,许镜架着驴车,从宋渔的角度,只能瞧见她的背影,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定定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宋渔嘴唇嗫嚅,终究是轻嗯一声。
“那你知道是谁设计的你么?”
许镜转了半个身,闲闲倚靠着车门框,悠悠问道。
宋渔没想到她会转身,视线和她意味不明的目光对上,像只惊飞的鸟雀,瞳孔微微跳动。
她下颌轻点,已然告诉许镜答案。
许镜忽然笑了,语气笃定:“是你那个二堂姐宋莲儿,你们堂姐妹间的仇怨不浅。”
听到她的话,宋渔略诧异,没想到她猜到了,但是莫名放松几分,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许镜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了解过她和宋莲儿间的过往?
可宋莲儿已经嫁入齐家,村里和宋莲儿玩得好的几个姑娘,许镜并不认识,也没接触过……
许镜定定看着她,告诉了她答案。
“王氏婆媳之前到许家闹着还债,之前很久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要债,突然不惜撕破和奶的情分,不顾脸面也要许家还债,逼得不给一点余地,这很奇怪不是么?”
宋渔听到这里,脸上闪过困惑。
许镜的话还在继续。
“后来我观察过她们,她们拿到银钱后,去了县城的齐家,听齐家的门房说,她们是齐家三少奶奶的穷亲戚,我一番打听,齐家三少奶奶就是你的二堂姐宋莲儿。”
“很显然,这是你二堂姐在背后指使,而我们家唯一和她有联系便是你,你们恩怨不浅。”
听到这里,宋渔身体一震,完全没想到王氏婆媳闹事还债,还有宋莲儿的参合。
她抿紧唇瓣,压住眸底翻滚的情绪。
“到了宋家,我又突然想起那次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小渔,你能嫁给我,那次船上的事情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而那里也有你二堂姐的身影,所以反推的话,我们的阴差阳错,或许也不是什么阴差阳错。”
“嗯,不过也有一点阴差阳错,我是偶然撞入那件事里,她设计应该不是我,我应该是取代了那个,与你一起被设计的人。”
听许镜一口气说完,宋抬眸锁定她,眸含歉意:“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听你的道歉,小渔,”许镜摆手,神色正了几分,“你二堂姐虽在齐家后院,但齐家是地主人家,所支配的资源比我们这些庄户人家要多得多。”
“当然,也不用担心,她还在人后院,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注意一下和她有交集的人就行。”
这才是这次许镜和宋渔挑明一切的重点。
说不上千里防贼的紧迫,只需知晓有这么一个,在暗地里不怀好意的人,可能对她们不利就行。
说到底还是自身太弱,如果是自身足够强大,无需担心这些。
当然,许镜现在个人能力并不弱,弱的还是现今秩序下,所处地位与财富。
听着许镜的剖析,宋渔隐约明白过来,她轻轻点头,一直在她们之间不可说的秘密,便有了缺口。
当一切逐渐说开,秘密就不再是秘密,而是一独属两人的共有感。
宋渔忽然道:“她最开始要设计我的,的确不是你,而是李修云。”
许镜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想起原主的某些记忆,不禁有些牙疼。
原主因被李修云数落拒绝,负气娶了李修云喜欢的人,来一把横刀夺爱,这一计玩得六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