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镜儿哥居然不是男的,是女的, 许家老婆子好生厉害, 愣是把这事儿瞒得死死的,要不是许向南回来, 恐怕咱们一辈子都不晓得这事儿。”

“谁说不是呢,当真是阴阳颠倒, 罔顾伦常啊。咱们大岳村咋就出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 她不是还娶了宋家的姑娘, 那岂不是骗婚?宋家恐怕不会放过她。”

“许家如今这么有钱,大不了下血本赔些银钱, 宋家得了钱,应该不会追究。”

“嗐,那都是许家那乱七八糟的私事儿,听说许镜立了女户,许家的酿酒坊和果园, 一点没分给她奶,当真是狠心不孝。”

但还是有不少村民受过许镜好处的, 站在她那头,且许镜这两年有啥活计,都找村民们来做, 大部分村民还是念她的好。

“胡咧咧什么?许家怎么闹分家, 你们不晓得哩?镜儿哥、姐她那二伯回来, 摆明了是想抢许家的家产, 那点龌蹉心思谁还不晓得谁。”

“要我说,镜儿姐还是做得不错了,十亩好田,一大套青砖房子,都是给她奶的,我要是有这么孝顺的孙女,做梦笑都能笑醒啰。”

“不对,我就压根不会跟这样的孙女分家,儿子有啥用,没得给到手里的好处实在,要我说就是许老太不识好歹,有钱的孙女不跟,偏要去跟没啥本事的儿子,镜儿姐的性子还能亏了她去?”

有村民闻言,瞪大眼睛:“乖乖,十亩良田,一大套青砖瓦房说给就给啊,不过镜儿姐家不就一套青砖院子么?哪有多的给?”

给许镜说话的大娘一抬下巴:“重新建一套哩,咱们当家的已经给招了去,过几天就开工,要不是碰上农忙,俺们全家能使力气的都去干活儿。”

“我咋没听见这消息?”

许镜家热闹到底如何,顶多说道两句,还是不如挣钱的活计重要。

那大娘睨了他一眼:“你们弯酸镜儿姐,当人不知道啊,又不是傻的,被人说了好赖,傻愣愣将说闲话的人招进去,不是给自己个儿找不舒服么?”

几个村民闻言,脸憋得通红,有看不惯她这样巴结许镜的,很是硬气扔下一句话:“我死也不给她这样不孝的人做活儿!”

这样劲爆的消息,很快也都传到同村的大王氏一家耳中。

去年大王氏因借钱的事儿和许家撕破脸,后来眼睁睁看着许家发迹起来,又瞧见和许奶处得好的水生奶家的小子,到许家果园做活儿,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大王氏要是没和许奶撕破脸,估计这会子在许家果园做工,逢年过节都拿节礼的,就是他们王家的小子。

小王氏也有些悔意,但听到许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且牵扯到宋家,她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和大王氏说道一通。

“娘,莲儿不是跟宋渔不对付么,咱们赶紧去镇里,把这消息告诉她,准能得些好处。”

小王氏和大王娘家在七里屯,从七里屯嫁到大岳村来。

小王氏当姑娘那会儿,就跟宋莲儿玩得来,她知晓宋莲儿讨厌她的堂妹宋渔,宋渔嫁了人,宋莲儿也想着给她使点绊子。

且小王氏的丈夫还在宋莲儿夫婿手下做事儿。

这两层关系下,小王氏怎么也得跑一趟县城,把这惊天大事儿,告诉宋莲儿去。

不说这一场由许镜自曝身份,引发的一系列风波。

七里屯的宋家这会儿,完全笼罩在一片喜意中。

八月份宋八方中举,这两月来,宋八方请得女婿齐家帮忙运作,又用地主和女婿家送的银钱,请好友冯志远在别处打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方运作下,前两天终于有准信传来,在端云县那边有个县丞空缺,只待州府发正式的任职文书,宋八方便能走马上任。

这消息一出,可把老宋家乐坏了,宋八方也有种扬眉吐气,志得意满的畅快感。

宋八方对宋老爷子道:“爹,这事儿儿子能说十拿九稳,就等最后的官府正式文书来,儿子去端云县做县丞。”

“走到这一步,儿子算是不负您所托,不负宋家的期望。”

宋老爷子连声说了好几个好,难得让宋老三割了三四斤肉来庆祝,酒更是买了两坛。

宋老爷子喝得两颊酡红,老眼里都是喜意和欣慰。

他老宋家祖坟冒青烟,由得他供出一个官儿来,光宗耀祖,光宗耀祖。

这一顿庆祝之宴后,还没等来官府下发的正式文书,等来却是宋家三房的孙女婿,竟然是女子!

这让老宋家一下就炸开了锅。

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等丑事,不是往宋八方脸上摸黑么?

这事儿还是嫁到大岳村,回娘家的媳妇儿说的,背地里都传开了去。

消息传到爱串门的孙氏耳中,孙氏一听不得了,心里又是怪异又是稀奇。

她是见过许镜的,之前还羡慕她三妯娌有这样的好女婿,这会子多少有些看笑话的心思。

孙氏将这事儿跟宋家一说,宋家可不就惊了么。

要说反应最大的,自是宋家三房的人,毕竟是三房的闺女嫁的女子。

“许家这是骗婚!骗婚!”

宋四郎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嚷嚷道,他妹子竟然嫁给一个女子,当真是笑话!

之前他们家就和许镜起了摩擦,这会儿知晓许镜是女子,愤怒于许家的做法,又惊怒于许镜的大胆。

这种事儿,民不告官不究还好,若是撕破脸皮,上告官府,许家这般行事,作为骗婚人的许镜少不得关一年牢房。

在场要说唯一除了怒气之外,有些回过味儿来的,就属宋母。

宋母陡然想起大伯中举办席那会儿,自家闺女似意有所指的话。

当时她还奇怪,闺女说她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儿。

她仔细追问,闺女又撇开话题去,不肯说实话。

如今看来,恐是闺女早就知晓许镜女子身份,甚至有意替她隐瞒,给她提前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