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明面上还是标的家信,毕竟许镜也没说她急嘛。

官方驿站消息比许镜的商行传消息快多了,两三天许镜的信就到了祝辞手里。

“倒是有意思,我这又看走了眼。”

正巧凤阳公主容昭也在,眉梢微抬,长眸含笑,问:“阿辞少有看走眼的,又是何许人,竟然让阿辞也错了眼?”

祝辞又将折好的信纸,递到容昭面前:“这人,许镜,我之前同公主说过,一身好功夫躲在乡野里当猎户,当是有什么谋算。”

“最近在京都引得酒客骚乱,医者欣喜的高粱酒方子就是从她手里流出,由我呈递于陛下,不曾想这人竟然还是个女子。”

“哦?”容昭来了些许兴趣,比起高粱酒赚的钱,显然高粱酒杀毒除秽的效用,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信中与我坦白身份,同时还附上高粱酒类似的方子,一种称之为酒精的东西,说是从高粱酒的酿造中获得的,比之高粱酒消毒效果更佳,还可以运用于燃烧照明或作为提取香料的辅佐液体,许多效用需善加摸索。”

“难怪阿辞你说她有意思,能创作出对国对百姓有益的奇人也。”

祝辞点头:“更奇的是,这人之前明明是一普通农民,也不晓得从哪里学得的本领,又或者她懂易容之术,顶替了原先那人,村中无人看出破绽来。”

“这般厉害的人,阿辞你怎得不招入手下?”

祝辞摇头:“这人我在她眼里看不到一般百姓对权贵的敬畏,哪怕强行招来,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且我也并非一定要她做手下。”

她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许镜的信纸,唇角微勾:“公主您瞧,有求于人,便有了软肋,我又何须招人嫌恶不是?”

“毕竟她这般的人,能被面上这层身份困住的,必定有在意之处,之前不肯坦明身份,现今却来求,我若记得不错,她有一妻子,金钱权利她皆可独手探取,唯有情,嗯,才需得她低头来找我。”

“哦?那更有趣了。的确只有情能困住你们,也只有情能困住我的阿辞,屈于我这公主府。”

祝辞无奈笑道:“公主明知,祝辞心甘情愿,何来屈困之意。”

许镜还不知自己被人调侃,只静静等着消息。

宋家那边却是热闹极了。

今年乡试放榜出来,供了宋家老大几十年,宋八方不负众望,榜上有名。

也就是说,他们老宋家终于苦尽甘来,不怕田产尽失,还有一个光耀门楣的举人大哥,一个能运作一番,就能做官儿的大哥。

报喜的官差几乎惊动了整个七里屯,宋老爷抚着胡须,笑得嘴都合不拢,宋老太也是满脸的喜气。

村长、宋家族老等人都给宋老爷子道恭喜,更有宋家族老抓着宋老爷子的手,说宋八方出息,光耀了宋氏一族。

宋老爷子谦虚回了礼,可那股自豪和得意,眉梢压都压不住。

宋八方中举,自然是要大摆宴席,宴请乡亲,哪怕是和宋家闹了不和的许镜,也收到了宋家的喜讯。

毕竟她到底是宋家的女婿,宋渔到底是宋家三房嫁出去的女儿。

许镜没想到,自己身份的事儿还没搞定,宋家反而传来阿渔大伯中举的消息。

去肯定是要去的,两家闹过一回,却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面子上好歹得过得去。

“阿渔,你大伯高中,我们就走个过场如何,送的礼之类,能看过眼即可,不知阿渔可有何想法?”

宋渔心头复杂,她这位大伯,那般的人竟然中了,倒是她小瞧了人去。

“按阿镜的想法来吧,咱们不沾他那点光,可惜我娘他们大概不会再分出来过,不过也算没让他们大半辈子白忙活。”

宋家的宴席摆在八月二十五,距离二十五那天也不过三四天功夫。

期间许镜可算收到了祝辞的回信。

许镜看完信后,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祝辞答应将军府继续庇佑她,半成高粱酒分红也不会动,一切照旧,且还提及若她那酒精能提炼成功,效果也有她说的那般好,还会再给她头上再记上一功。

若许镜有意,甚至可以到京都去找她。

祝辞许诺许镜,如果许镜去,再添上些功绩,允得一官半职也可。

看得出,祝辞这人字里行间都是诚意,丝毫没有因为许镜隐瞒女子身份的事儿,增添芥蒂,反倒是比之之前带了几分亲近。

她自是猜不到远在京都的一对,拿着她的信调侃她。

许镜挑眉,和宋渔笑道:“看来我身份的事儿妥了,那位祝将军一点不介意不说,还给我介绍了凤阳县的县令。”

“说是我改换户籍时,咱们凤阳县的卢县令可给予我帮助。倒是不出所料,咱们凤阳县这块都在那位祝小将军手下,或者说她背后那位手下。”

宋渔既高兴又忐忑,高兴于许镜身份的事儿终于过了明路,但又忐忑,若许镜真的公开身份,她们这般少不得要遭遇一番闲言碎语。

许镜之前担心的宋母一事儿,不是没有道理。

更何况宋家如今正是风头正盛,看顾脸面的时候,若她们爆出这般事情,少不得和宋家的事儿绑一块,到时候又不知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阿镜,能这般得官府的人看顾最好,不过阿镜打算什么时候更换户籍,公开身份?”

许镜沉吟片刻,抬眸看向宋渔道:“这事儿我觉得还是早些办比较好,我爷那事儿若人回来,少不得被宗族有心人利用,且更换我名下财产的文书也需时间,越早定下越好。”

“至于真正向大伙表明身份,需得再等上一等,如今撞上你大伯中举,缓些时候,我们先同娘通通气,也好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宋渔觉得许镜说得有道理,到时候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出小姑娘有些不安,许镜拉人抱到怀里,亲了亲她,安抚道:“安心,阿渔,总归是有办法的,若是阿渔听不得这些闲言碎语,大不了我们搬到县城,搬到别的地方去就是。”

宋渔没成想她已经想到搬离了,哭笑不得,如今她也在大岳村住了一年,再搬走反而又有些不舍。

“哪有得你这般,因着这点小事就要搬离故土的?家里酿酒坊,果园,田地这些都不要啦?”

许镜倒是无所谓,搂着她,摊开手,翠绿的藤蔓在手掌中生长又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