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怎得被宋家二房的人知道了,闹到宋老太太和宋老爷子那里,说宋家三房偷藏私房钱。
宋老太太气得脸都黑了,破口大骂:“老三你真是丧良心啊!我跟你爹,你大哥二哥几个,为得咱宋家能提升门第,省吃俭用,吃糠咽菜,勒进裤腰带过苦日子,你倒好!偷藏私房钱,自己个儿藏屋里吃好的!”
“我真是白生养你了!当时就该把你溺在尿桶里溺死,免得现今来气我,哎呦,我的心窝窝哦,气得痛。”
宋父一个老实汉子,被她骂得是狗血淋头,一张面皮涨得通红。
“娘……娘,我们没藏私房钱,这是小渔心疼我跟丽娘,补贴给我们的……”
宋老太太眼睛一厉:“怎么?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你闺女给你的钱,不就是该咱们宋家的钱?难道她宋渔不是从咱们老宋家出去的丫头?!”
“我看你就是被你媳妇儿撺掇的,自己亲爹亲娘不晓得孝敬,我跟你爹生你养你干啥来了!”
说到一半,她还恶狠狠瞪了宋父旁边站着宋母一眼,宋母脸色惨白又难看。
“还是说你不想孝敬我跟你爹?我跟你爹辛辛苦苦讲你们四兄弟拉扯大,都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还想着算计我一个老太婆,我命苦哦。”
宋父被宋老太一顿打断加输出,呐呐说不出话来。
他跟个犯错的孩子一般,骨节粗大的两只手掌无措放在两侧,下意识揪紧裤缝边儿。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你要是想孝敬我跟你爹,你就将那丫头给的钱,让你媳妇儿拿出来,交到公中。我跟你爹供养你大哥出来,还不是为了让别个高看咱们老宋家一眼。”
“你大哥要是考上了,你们以后就是官儿老爷的亲人,你大哥能亏待了你们不成?老三啊,你得想得明白。”
宋父头埋得更低,脖子耳背处都红得发赤,跟火烧一样。
“是……”
孙氏看完热闹,忍不住插嘴,反正她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
“哎呦,三弟呐,既然你家小渔有钱,现在家里正缺银钱,你和三弟妹是她亲爹娘,亲爹娘没钱,找亲闺女要个几十两的咋了。”
“你们那女婿不是发迹了么?青砖大瓦房都盖起来咯,年礼又送得那般厚,她那么厚待你们小渔,想必还是很乐意给些银钱给你们这做丈人丈母娘的。”
别说宋父宋母,其他人都被她的厚脸皮震住了。
不过这会儿没人会指出来,毕竟若真的能要或“借”来,不都他们老宋家的人享福么。
宋父是害怕宋老太,一个孝字压死他,但他又不是傻的,皱着眉道:“二嫂你说的啥话,我们怎么能朝出嫁的女儿要钱,就算要,女婿那有得随便给的,不是让我们小渔难做么。”
“你二嫂她说得不对么?”宋老太眼皮一掀,就接过话,凶悍的气势又压来,“老三,老三媳妇儿,咱们家正是困难的时候,以后咱们日子好起来,让你大哥家多帮衬帮衬你们,帮衬帮衬你们那闺女女婿,这样一来一回,人情上不就换上了?”
宋父宋母两个都没吭声。
宋渔并不清楚老宋家的事儿,许镜出去有三四天,人越不在眼前,越发思念起来。
因着许镜离开的缘故,原本要招的长工一事儿也得缓缓。
家里倒是不清冷,毕竟三个短工加上周大娘子一家,忙前忙后侍弄那批培育好的菜苗,移栽,翻耕,垄土,宋渔都要帮许镜看着些。
这一天一趟出去查看,阳春三月的太阳并不毒辣,温柔和煦,春风一吹,还有一丝未散的寒气在,吹得人清凉舒爽。
最近陆英少来许家找宋渔,农忙嘛,哪怕是未出阁的少女,也得帮家里做些活计的。
陆英脸上没有了之前沉郁的模样,不知是放下了,还是学会隐藏自己的心事,又恢复往日活泼的模样。
只能隐约从她偶尔盯着虚空发呆的神色里,窥见少女眉眼间的一点愁绪来。
人可能经不起念叨,许镜抽空回来一趟,人清瘦了些,身上带一点说不清的肃杀和冷冽,但一见到宋渔,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像是春风含在眸里,一双深棕明亮的桃花眼注视人时,深邃迷人。
“怎么突然回来了?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宋渔在屋里计算这几日细碎的支出,整理好,填写到专门的账册上,进瞧见许镜回来,露出惊讶之色。
“没呢,回来搬几坛高粱酒过去,再拿几套换洗的衣裳。”许镜笑道。
刚才光顾着看她脸了,宋渔这才注意到许镜外边的袍子,有好几处都被勾破,看着有些许狼狈。
但庄户人家做活儿破了衣裳,是家常便饭的事儿,倒是不打眼。
宋渔放下手里的账册,同样没忽略她前一句话,站起身,走过去:“搬几坛高粱酒过去?阿镜,你……那事有眉目了?”
许镜点头:“是,这次领头主事的,正是之前那位女官儿手下的女护卫。”
“我将事情提了,同时告知要求,她面冷些,倒也好说话,只要确定高梁酒消毒除秽的实效有用,她便会将我的事儿上报上去,最后要不要答应我的请求,还得看那位贵人如何决断。”
许镜在做这件事之前,早早打听过花府行事作风,又打听到之前那位女官儿,就是花府老太爷的外孙女,边城祝大将军的女儿。
由老皇帝亲自任命的五品女将,哪怕是女子之身,在战场上也有赫赫威名,深受边城百姓的爱戴。
这般的大人物,品行尚佳的官儿,家风也好,不至于为了点钱财贪赃枉法,自污羽毛,
许镜又细细说了自己的要求:“酿酒方子可以交给他们,我不管她们是要报给朝廷,还是自己来运作,都需得作为我们在东阳县这片的背后靠山。”
“若作为我们酿酒坊后的靠山,他们可在我们酒酿生意里,分得两成利。但倘若朝廷或他们自己在别地运作经验,需得分两成利给我。”
宋渔听得仔细,听完,觉得许镜的办法不错,同时又有些担忧。
“可如果他们强抢酿酒方子,给一笔买断钱,我们恐怕胳膊拧不过大腿。”
许镜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那只能说明我眼光不好,没选对合作伙伴,认栽呗。”
“我打探过这支军队背后的主将,也就跟我们合作的官儿,她风评还不错,是边城有名的将领呢。”
许镜便说了自己打探到的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