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乖~”Millan笑出一脸褶子,也用中文回答了一声,一老一少对视一眼,一起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都在乐些什么。

季月舒无奈摇头,但看着两人的眼神也变得柔软起来。

如Millan所说,安安确实也算得上他的孩子,毕竟她和安安的两条命,都是因为对方才能保住的。

想起四年前,自己一身狼狈的逃到伦敦,住在林雾宜那套小公寓里,因为护照有点小问题,又怕盛西庭找来,只能窝在小小的房间里,惶惶的几乎无处可去。

还是一次出门采购,偶遇仍在英皇担任艺术总监的Millan,因为他出面力保,才能改头换面的在海对岸的荷兰芭蕾舞团担任新的首席,之后才总算是安定下来。

而安安...

看着和Millan一起玩,还时不时回头找自己位置的安安,季月舒下意识的微笑起来。

他是属于自己的小天使,是一个意外,但也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其实一开始发现怀孕的时候,她是不想留下他的。

她还那么年轻,完全没做好当一个妈妈、承担另一个生命的准备,尤其是独身在异国他乡,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实在没有自信能带着一个脆弱的小婴儿活的很好。

因此她的第一反应,除了慌之外,就是预约医生堕胎。

但欧洲的公立医疗速度慢的众所周知,在漫长的等待中,季月舒的日渐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小小的,但又异常顽强。

直到有一天深夜,她趴在马桶上干呕的时候,捂在小腹上的掌心下,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微弱的触碰。

是安安。

是他第一次感知到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挥动的第一下手臂。

也是他在向自己问好。

这份生命的悸动,让季月舒愣了好久。

当感觉到掌心下的动静消失后,她突然慌了起来,胡乱的在自己的小腹上四处摸索,就在她绝望的快放弃时,安安又碰了碰她。

就像是在安慰。

季月舒全身僵直,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落了满脸的泪。

第二天,就去取消了预约。

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她自己的孩子。

只属于季月舒的孩子。

但要独自生育谈何容易呢?

季月舒对此毫无经验,磕磕碰碰的保护着自己和孩子,孤独的在异国他乡生活着。

加上她逃走之前,是和林雾宜商量好了的,她会在什刹海扔掉自己的电话卡,她们也不会再联系了,免得露出破绽被盛西庭发现。

林雾宜会通过房子水电账单知道她的情况,确定她的安危。

计划是很好的,但季月舒也在遇见困难的时候,失去了可以求助的人。

连安安早产,也是她一个人面对的。

那天早上,她在家摔了一跤,又慌又痛的打了急救电话,但不知道阿姆斯特丹发生了什么,救护车竟然告急,一辆能来接她的都没有。

社区护士还在电话里说一些诸如“放松”“不要紧张”之类的废话,对她的情况一点帮助都没有。

季月舒疼的神志不清,独自在家挣扎,正巧那天Millan准备来找她,一向多愁善感的小老头推开门后看到满地的血后吓的尖叫,在听t到她冷静的声音后,总算镇定了下来,根据她的指挥,抱着她一路跑下楼,一边哭一边把车开的飞快,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总算把她送到了最好的私人医院。

她和安安都活了下来。

从那个时候起,Millan在她心里就不再是只是一个赏识她的前辈,而是她的恩人,她的长辈,她的家人。

季家不要她,她就自己给自己创建一个新的家。

对此,Millan却表现的比她还夸张,在她病床前哭的稀里哗啦的,“Selene,你要是出事,简直是芭蕾舞巨大的损失,我一想想就心痛的不行,请为了芭蕾舞,一定要保重自己,好吗?”

季月舒知道他的性格,也就不再提起感谢的话,只是从小就告诉安安,以后长大了要对Millan叔叔好才行。

安安比她想象的还要懂事,做的还要好。

或许是知道妈妈处境不易,安安从还是婴儿时期就很乖,几乎从不哭闹折腾,让季月舒少了很多麻烦。

就算后来她身体好些了,开始去舞团恢复排练和演出,他也安静的不得了,只要给他一个玩具,他就能躺在婴儿车里,自娱自乐的玩上一整天。

他几乎能算是在舞团里长大的。

舞团里的姑娘们都很喜欢他,小小的孩子一到团里,就会被一群漂亮姑娘包围,这个亲亲,那个抱抱。

季月舒之前还担心他长大后会不会变成花花公子,但没想到,安安越长大,就越像个小古板,严肃的不得了,也不知道究竟遗传了谁。

盛西庭年少的时候,也不这样啊?

脑海中突兀的出现这个名字,季月舒的指尖一颤,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出去,她连忙将杯子放下,但被勾起的思绪,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盛西庭,怎么样了?

她离开之后,他…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