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
戚白商本想说没事,谢清晏也是个疯子。
但?转念一停,便知晓连翘的?意思并非斥责,而是直叙。
昨夜还好好的?人?,不过是当街挨了谢清晏一顿打,今日怎会疯了?
戚白商心里略微一沉:“如何?疯的??又怎是血案?”
“吓疯的?!就年前,城南一户人?家女子被?逼悬梁那事,今日其兄敲响了登闻鼓,原委竟是另一个魏姓衙内和他酒后当街追那名女子,随后强闯民户,逼'奸之后竟将人?活活勒死,才作悬梁之象的?!”
“……”
戚白商面色发白。
却?不是吓,而是气得连指甲都?快掐得扣入肉里:“畜生。”
“可不是嘛,京中之前传这个万衙内如何?行凶作恶,没想到他那个狐朋狗友比他还气焰嚣张,竟做出这种事……”
戚白商从怒意里稍定心念:“那另一人?呢。”
连翘面上难得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酝酿了好几息,她才终于放轻了声,像怕惊扰了什么恶鬼:“听?说,万墨吓疯了的?原因,就是那个魏衙内被?人?当着他的?面……砍了双手双脚、挖眼割舌,做成了人?彘。”
“”
戚白商蓦地白了脸儿。
这次确实是吓得。
见?戚白商如此反应剧烈,连翘连忙安慰道?:“姑娘放心,此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的?,今日闹开后,阳东来的?人?都?说,这个魏麟池仗着其父是阳东节度使,在逍南等地作恶多端,奸淫掳掠,手中不知多少条良家性命!”
“要?我说,手刃他的?那位女子兄长,才是真?正为民除害呢!”
戚白商回过神来,面色仍有些白:“作案者,投案了?”
“岂止投案,他拎着装魏麟池的?麻袋,一道?血痕直直拖过闹市,停在南中门前然后敲了登闻鼓,要?告万墨之父万平生犯赃枉法,以公谋私呢!”
“……”
戚白商的?脑海里忽闪回一个画面。
昨夜近子时,京兆府外,带着笑吟吟的?狐脸面具的?青年声线温润渊懿,轻缓如泉。
[不必。]
[明日,便有分晓。]
画面碎开,融入血泊,叫戚白商只觉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的?恍惚。
她蓦地扶案起?身。
只是不知是惊得还是吓得,她身影晃了下,在连翘仓皇扶住才稳身。
“备马车,”
戚白商咬住唇,忍着某种近乎惊慌的?栗然:“去?琅园。”
-
宋家,拙思园。
“什么?麟池死了?!”宋嘉康惊声如雷,几乎坐不住,要?从椅间站起?身来。
“三弟,你小声些。”刚说罢话的宋嘉平面色阴沉地压低了声。
他向门外示意了眼。
“在自家中,次兄还如此多疑!”宋嘉康不满地怒声,但?还是压了音量,“现在还说什么,就该把那一家子人?拖出来,碎尸万段!替麟池报仇才是!”
宋嘉平皱眉看他:“麟池与宋家的?关系向来是秘而不宣,若在这个时候传扬出去?,你是想坏父亲的?事吗?”
宋嘉康怒道?:“那麟池就白死了不成?!他可是我们的亲外甥!”
“当然不能,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如今父亲在宫中陪伴陛下议政,这几日都?不得见?,我这才召来你,同长兄一起?商议。”
“……”
随着宋嘉平的?话音和眼神,宋嘉康也看向了座首。
一位蓄着美髯的?中年白面书生正端坐在那儿,手中捧着茶盏,虑而不言。从始至终,即便是听?见?了魏麟池的?死讯,这位宋家长子亦不曾有过分毫动?容。
“大哥!”宋嘉康着急地催促。
宋嘉平睖了他一眼,也看向了宋嘉辉,低声道?:“兄长,此事还牵连了万平生,若一着不慎,只怕太府寺那边会出事。”
直至此刻,宋嘉辉才徐徐抬眼,手中茶盏杯盖拨动?茶叶:“依你方才所说,将麟池残忍杀害的?,只是一名普通军户?”
“不错,此人?昨日才散伍回乡。在那之前,为了消弭遗患,我已经叫人?料理干净了他家中二老……唯独漏了这个隐患,没有提前察觉,是我的?疏忽。”
宋嘉辉摇了摇杯盖:“反省是最?后的?事,当务之急,是查出此人?背后谋划之人?。”
宋嘉平皱眉抬头:“长兄的?意思是,此事并非意外复仇?”
“区区一个入伍军户,短短一日时间,便能理清案由、制定计划、杀人?报仇,做得滴水不漏,更甚至,还敢拖着尸首去?敲登闻鼓,在我们察觉之前提前做大此案,震惊上京,让此事压都?压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