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灯火通明,所有太医聚在一起商讨着救治的办法。

林清欢知晓真相,将大燕臣子的担忧焦躁尽收眼底,忍不住嘲笑他们的徒劳,只不过对外仍要做些表面功夫。

他堆出焦急的表情,用打湿的布巾擦拭着江行止的脸庞,不时扭过头询问太医:“可有医治的方法了?”

太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唯唯诺诺无法作答。

林清欢叹了口气:“陛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其中原委他再清楚不过,太医只能摇摇头。

江行止的身体急转直下,经过他们的诊断,江行止的五脏六腑被一种怪异的外力侵蚀得脆弱无比,又在他的大脑中查出几根刺激穴位的金针,他的易怒暴躁多半与此有关。

因为江行止的身体原因,他们不敢下猛药,只能以药物吊着,不会让他立时死去。至于江行止能熬多长时间,只能看老天的安排。

有些年轻气盛的臣子已经按捺不住跳了起来:“必定是你对陛下动了手脚,你这个北穹奸细,陛下对你不曾防备,才会中了你的毒手,现在陛下昏迷着,正好杀了你给陛下陪葬!”

喊声一呼百应,立即便有人叫嚷着要杀了林清欢替江行止报仇,一列士兵涌进来,林清欢分毫不惧,厉声斥道:“你们想造反么?”

他眸光凛冽,一干臣子愣了愣,林清欢冷笑道:“陛下尚未崩逝,你们就急着对我下手,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他言辞锋利直白,就差没把「谋逆」两个字说出来了,臣子们更不敢上前,有几个做贼心虚,甚至偷偷溜了出去。

林清欢见状更进一步。

“陛下昏迷前留下旨意,谁敢动我,统统以欺君罪论处,哪位大人的脖子硬,就请上来试一试吧。”

红玉适时呈上一道圣旨,大臣们看清那道上的笔迹遒劲有力,正是江行止的字迹。

这些大臣都是人精,沉默了须臾,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弯,纷纷赔笑让林清欢不要动怒,还道江行止的身体要拜托他多多照顾。

林清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

圣旨是江行止写的不假,不过,这是他催动无忧蛊逼迫江行止写下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正因为这个缘故,江行止才会元气大伤,吐了一口血后,身体变得更加差劲。

江行止的昏迷出乎他意料之外。按理说江行止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性。

江行止受制于无忧蛊,不用他做别的,江行止也会乖乖听他的话。只是,林清欢心里有别的打算,萧宸实在让他伤心,江行止虽然不靠谱,比起萧宸,好歹对他温柔些。

谢则被下水牢那一夜,他屏退宫人,本想和江行止一番翻云覆雨。不过,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期。

想到那一夜的状况,林清欢便觉得郁闷。

他脱衣解带,好不容易才进入状态,谁知道江行止还没碰到他的嘴唇呢,立马就说不对劲。即使他抓着他的手按到自己胸口,这家伙也硬气得很,咬死了哪哪都不对,打死都不脱裤子。

林清欢差点气个仰倒。

谢则被他关在后宫的时候,江行止就差住在后宫了。更别提被世人诟病的青天白日驾临内宫,白日宣淫,怎地到了他的身上,他就变成了柳下惠,坐怀不乱。

他还没受过这等羞辱,当时气狠了顾不得别的,随便说了些难听的话就让江行止滚。

江行止迷迷糊糊跑出去,晚上下了雨,林清欢也没去找。等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烧得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江行止的大脑早就被蛊虫腐蚀,走到这一步,连林清欢也搞不清江行止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江行止目前还不能死,他还没能完全掌控大燕的军权政务。要是江行止死的太突然,他再想插手大燕国事,就很难了。

林清欢打定主意,待时机一到,他就会再次用金针刺激江行止的大脑,强行让他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至于江行止今后会变成什么样,那就不是他要*心的了。

“大人!大人!”

林清欢正筹划着该怎么把君九翎手里的军权夺到自己手中,一个太监忽然扯着嗓子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连声喊道:“外面有个人要求见陛下,他说他手上有治愈陛下性命的灵药”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林清欢率先打断太监:“胡说八道,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宫外怎会有人懂得,快点打出去!”

太监结结巴巴道:“可,可是那人说他是摄政王”

话音甫落,满堂皆惊。

臣子中爆发出一阵纷杂的议论声:“摄政王不是早就死了吗?又是哪来的摄政王?”

“摄政王机智过人,兴许当初只是放出的假消息,摄政王当真没死呢?”

“摄政王来了,咱们就有办法了。”

“是啊是啊……”

林清欢听着这些交谈声,太阳穴处的青筋止不住地跳起来。

德高望重的工部尚书思虑了一番,他捋了捋雪白的胡子,语重心长道:“不如请他进来,陛下现在这副模样。不管他的身份,咱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清欢瞳孔骤缩,他清楚谢则逃出水牢的事,他只当谢则听到江行止命不久矣,逃之夭夭去了,完全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万一让谢则解了江行止的毒,江行止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不行,总之就是不行!”

林清欢急了眼,一个臣子冷哼了声,摄政王的名号似乎给了他底气,他不顾林清欢难看的脸色,直接讥讽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等摄政王到了,看你还能搅起什么浪!”

林清欢再不情愿,也阻拦不了大臣们的意愿。

宫人领着两个人缓步走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包括林清欢,他也死死盯着这两个人。

前者步履沉稳,仪态端然,后者同样十分眼熟,有人认出他的身份,脱口而出:“这不是韩大人吗?!”

等谢则真正出现在众人眼前,工部尚书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两行热泪潸然落下,他扑通跪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