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昼没有回应，只盯着他看，沈钦受不住他的眼神质问，败下阵来，坦诚道，“好吧，其实那次回来后我就在学了，但只学了一点。”

陆昼还是没动作，他想听的可不是自己已经猜到的。

沈钦双手投降，示弱地全盘托出，“你在工作的时候以为我在玩俄罗斯方块，其实我是在某音上学手语，静音学的。”

这次陆昼回应他了，用手语回复的，沈钦看懂了，因为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哥，我想接吻。」

按理说，小区周遭是繁华的商业圈，但在这里却听不到什么喧嚣的声音。两人刚进门就在玄关处亲得难舍难分，沈钦后背靠着门，被陆昼按压着疯狂地索取。

由于某人的一句话，两人匆匆地从会所离开，就连大厅桌子上的纸袋都差点忘了带。在车上两个人就快要做上了，沈钦问陆昼为什么不在三楼的房间做，陆昼咬他的耳朵，沈钦忍着上涌的情欲退让，“那好吧，快去你家。”

银色山泉和车载香薰的味道混在一起，陷入情热的陆昼在门口就快把沈钦扒光了，尚且还有理智的沈钦捂住岌岌可危的上衣，“还没拉窗帘。”

明明灯都没开呢。

陆昼看了眼窗外的黄昏，便听话地抱着怀里的沈钦走向卧室，将沈钦压在床上后，他伸手捞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按了下按钮，卧室的窗帘随之缓缓闭合。

沈钦在这空挡，望着熟悉的房间和熟悉的人。

一个多月前，他被陆昼囚禁在这里，任陆昼肆意欺凌。而现在他再次回到这个囚笼，以陆昼男朋友的身份，自愿的。

谁能想到呢。

这并非斯德哥尔摩。陆昼只是强迫他，并没有虐待他，他也不依赖陆昼生存，更不认同陆昼强迫他的做法。按照他的原则，陆昼现在应该是他最讨厌的人，但喜欢和爱是很奇怪的事情。就像他最开始猜不到身上的人是陆昼，他也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是陆昼。

在喜欢和爱面前，没有什么原则能阻拦住这无端的情感。

遮光很好的窗帘紧紧闭合着，房间里没有开灯，很暗，沈钦有那么几秒钟没看清陆昼，却感受到了他和他身下的温度，很快又看清了身上人的轮廓。

他喜欢的是陆昼，是个哑巴。失去了光线，彼此就无法交流。但是没关系，沈钦主动抱住陆昼，心想，谁说跟陆昼交流一定要通过书写或是手语了，肢体语言不也同样可以吗？

他喜欢跟陆昼做爱，做安静的爱，做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爱。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彼此喜欢。

真相是真（改）

他们闹到很晚。

陆昼比沈钦醒得早，沈钦昨晚被他欺负狠了，脖子和乳头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牙印。陆昼有点不好意思直视，但一想到这些全部是自己的杰作，就又忍不住去吻沈钦的脖子。

沈钦醒来时，陆昼正在做饭。

眼睛还未彻底睁开的沈钦手往旁边一摸，没摸到陆昼，倒是摸到了陆昼给他准备的睡衣。换好衣服后，他就先去洗漱。浴室里有陆昼囚禁他时特意为他准备的洗漱用品，沈钦刷着牙，想到陆昼给自己刷牙的场景，下意识地顿住手，差点将嘴里的牙膏沫吞下去。

陆昼做事很用心，尤其是关着他时总喜欢亲力亲为。要帮他穿衣服，帮他刷牙洗脸，还要喂他吃饭。沈钦想，如果他长胡子，恐怕陆昼还要帮他刮下巴冒出来的胡茬。

毕竟陆昼连他上厕所都要看着，还要通过这个来分析他的健康情况。他从早到晚都是吃陆昼亲手做的营养餐，虽然每天晚上陆昼都要拉着他做爱，但在做爱时也会照顾他的感受，给予他快感而非痛感。

那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但他也是真的想离开，因为害怕。害怕在舒适的生活里习惯，害怕陆昼厌倦之后他还要学习重新适应这个世界，害怕自己陷落在情欲里迷失自己，总有一天自己的价值都消散不见。

他可以喜欢陆昼，但他必须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而不能一味地活在陆昼的世界里、成为陆昼的附庸。那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对的呢？

沈钦回过神来，吐掉嘴里的泡沫，快速收拾好，抬起头，与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脸对视上，一时间竟然有些陌生。

这似乎是十年以来，自那次雪夜以后，他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自己的人生究竟该是什么样子。

明明五六年前差点被人抓去贩毒时都不害怕，遇上爱自己的陆昼居然会害怕，还会思考起人生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沈钦掀起嘴角，自嘲片刻后，思路断了一下，忽然想明白了，脸都没有擦就大步向客厅走去。

陆昼煲了汤，身上还系着印着库洛米图案的围裙，听到动静后扭头朝他笑。但沈钦没理他，而是在看到干净的门口后，立马把目光投向茶几。

茶几上躺着两部手机。

沈钦急于求证，拿到自己的手机就打开浏览器，查本地一个多月前到他离开陆昼那天之间的所有新闻报道。

没有得到回应的陆昼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

哑巴的语言在这种时候最无用，没有人注视就无法交谈。

他走近看沈钦的手机屏幕，好奇疑惑的表情瞬间僵硬。

还是被发现了吗……

“马某某猥亵未成年女孩并将其残忍杀害，处无期徒刑！”

熟悉的姓，错不了。

沈钦垂下眼，将屏幕上的内容彻底展示给陆昼，“是因为这件事吗？”

新闻标题里的马某某在六年前是贩毒的马哥，后来被判了五年。沈钦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同他当了一年的邻居，某天意外地撞见了他们贩毒的局面，便假装有赚大钱的意愿，求马哥带他。马哥原本不信，逼他吸毒，后来不知是谁在外面惹了乱子，沈钦才得以脱身。

他报了警。

出警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但遗憾的是，沈钦发现的地方不过是庞大据点的冰山一角，没有名单，证据很少，为首的马哥也不过只被判了五年。

陆昼的手没有动，只是简单点了下头。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一辈子，只要沈钦注意到，找到真相也只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沈钦想问，他也没有理由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