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安眉一皱,用力按着床板,但它并没有如他所猜想的那样,发生翻转。

“怎么回事,宣哥儿怎么会不见的。”姜海和柳氏急步匆匆地赶来,见他们夫妻二人凑在床榻前,也走了过来,“有什么不对吗?”

余佑安不语,而后蓄力,一拳击向床板,快得姜隐想阻止都来不及。

床板应声被砸出个大洞,余佑安一手握着一半的床板,用力一掰,竟是硬生生抠出上一个能容人进出的大洞。

姜隐凑过去一看,下方果然有个黑漆漆的大洞。

“呀,这里怎么会有个洞?”柳氏大惊失色,鬓边的金钗乱晃,在姜隐似淬了冰般的目光中瑟缩后退了一步,抓住了姜海的衣袖。

余佑安伸手一摸,不知是做了什么,整张床榻突然往下一陷,一则往下坠,板沿抵在洞口上。

“下面有个木栓拴着,也就是说,有人在下方的洞内,拉开木栓,让床板往下将宣哥儿带走,然后再复原此处,下方用木栓抵着,在上面看不出异样,只会以为是床铺稍乱了些。”

余佑安沉着脸说着。

他方才虽然也看到床铺有些凌乱,但宣哥儿还小,睡姿豪放,有时还能在睡梦中调个个儿,床铺弄乱那更是家常便饭,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查找此处,眼下令他懊恼至极。

他转步至一旁的小桌上捞过火折子。

“让何森带人去外围搜寻,我追下去看看。”他拉起她的手重重一握,叮嘱了一声后,提脚踏上床沿,而后轻轻一跃下了地洞。

芳云已去寻何森,姜隐盯着暗道,指甲深深陷进掌中。

而姜海似乎被凭空出现的地洞惊到了,还在喃喃自语:“府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大一个洞,到底是什么时候,谁挖的?”

姜隐冷哼一声,彼时再看到姜海和柳氏,眼中已毫无亲情可言。

她冷冷开口:“那便要问问我的好母亲了?”

柳氏一愣,随即紧切地说道:“与我何干,这又不是我挖的。”

姜隐转步看着她:“以前,这里是二妹妹的屋子,之后,二妹妹挪去了我的院子,这里由母亲派人打理,前后母亲都脱不了干系。”

正说着,她看到姜雪抱着孩子进来,忍不住勾着唇角讥笑:“我说呢,当初二妹妹还未出嫁,孩子已在腹中,这洞莫不是为我那妹夫准备的吧。”

“姜隐你浑说什么。”柳氏脂粉斑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上前两步扬手就要打,姜隐一把扣住,强忍着才没有反手还她一巴掌。

“母亲既纵了妹妹做出这种事,还怕我说。”她狠狠甩开柳氏的手,“也不到外头去打听打听,有关她和孩子的事儿说得有多精彩,待满月礼一办,怕是都能在樊楼说一出戏了。”

姜雪站在门口,脸色蜡白。

当初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今却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话柄,再想到自己所嫁之人,心中悔意阵阵涌上心头。

柳氏在姜雪这件事上,无论在谁跟前,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想当初自己用过这个法子,故而才在得知自己女儿未婚有孕时,她虽生气,却也没有过多责难,反而还帮着劝姜海,将两人的成婚对象互换。

可谁都没想到,原本他们还瞧不上的夺命阎王不只对姜隐体贴入微,还根本没有克妻相,除了姜隐至今还未有孕。

但秦度呢,姜雪才过门,他便显露了原形,不止连纳了三个妾室,还时常流连青楼,稍有不顺心就打骂,连姜雪这个正妻也没逃过,其中的苦楚,也只有姜雪心中明白。

“够了。”姜海也因姜隐的话,觉得失了面子正要发怒,但对上她如寒潭般的眸子时,顿时又觉得气短三分。

他愤愤转头看着柳氏母女二人,冷哼了一声,大声吼道:“只会傻站在这里,还不快去找。人要找不回来,你们就去填命。”

姜雪怀里的孩子似被惊着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姜雪手忙脚乱地哄着,转身出去了。

柳氏瞪了姜隐一眼,愤愤不平地追了上去。

姜海看向姜隐:“你放心,为父派所有人出去找,你放心,一定会把宣哥儿找回来的。宣哥儿冰雪聪明,定会安然无恙的,你且放宽心啊。”

说罢话,姜海迈着大步,撩袍出了屋子。

姜隐压下心头的愤怒,转身看向洞口张望,满心期盼着余佑安能将宣哥儿追回来,要不然她真的是百死难辞其咎。

时光流逝,姜隐像是入定一般,站在床畔一动不动,饶是双腿都站麻了,她都没动弹。

光线所能及的地方,一个身影晃过,随即便看到余佑安越来越清晰的脸,她露出欣喜的笑容,但在看到他空无一物的双手时,又倏生失落。

他没有找到宣哥儿,不知身份的人真的将宣哥儿带走了。

那人是谁,有何目的,宣哥儿现在在哪里,他会不会害怕,有没有受伤,会不会被他们采生折枝去做小乞丐。

姜隐每想到一个可能,她的脸色就白几分。

第76章 追踪

余佑安攀上洞口,抬头看到姜隐紧咬着唇瓣,脸色惨白,眼眶湿润,立刻心疼地上前拥住单薄的身子。

“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宣哥儿找回来的。”

姜隐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推开他问道:“洞下情况如何?”

余佑安回头看了一眼:“这洞不深,约大半人高,有三个岔洞,应该至少来了三人,脚印分别指向三个方向,我只追了其中一个,洞道不长,就在隔了一间屋子的地方到了出口。”

他重重一握她的双肩:“我现在便去叫何林带人来,从洞穴往外追,希望还能追上。”

姜隐心里明白,如此根本追不上,一出了洞,那些人往哪个方向,只凭脚印根本追踪不到。

等等,她或许有办法了。

“我有办法。”她说着,转身疾步冲向院门,裙裾扫过青石砖缝里的杂草,“芳云,芳云。”

芳云正在院外一边抹泪,一边搜寻着,想找出些蛛丝马迹。

宣哥儿莫名失踪,她心中内疚不已,恨自己为何要守在屋门口,陌生之地,她应该就死守在床边的,如此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