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莫不是受了风?”

柳氏一听这话,摆了摆手,满脸的失落:“我是被你父亲气的。”

姜隐挑眉,感情是两夫妻拌嘴斗气,只是怎么让她这个女儿来劝架。

“母亲也真是的,父亲在朝为官,事务繁杂,心境定然不好,有时说话冲了些,母亲又何必当真呢?”

姜隐并不想知道他们因何事发生争执,甚至若知晓是这种事儿,她都不愿回来。

“若是旁的事儿也就罢了,但是他……”柳氏哽咽了一声,“昨日从你府里回来,他便问我,侯爷可否原谅了你大姨母,可有说何时为他的考绩之事约见几位同僚。”

说到此处,柳氏双手一摊看着她无奈道:“你也知昨儿那么忙,我根本就不曾和侯爷说上话,我怎知何时呢?正如你当时所言,他的事为何要我一个妇道人家插手?”

姜隐勾着唇角轻轻一笑,手无意识地抚上左手腕上的玉镯:“那母亲大可将这话直接同父亲说呀,何必自己生闷气。”

“是呀,我方才也是同母亲这么说的。”姜隐影进话来,人也从外间的屏风处绕了过来,行进间,发间的点翠蝴蝶颤颤巍巍地抖动着。

“原来二妹妹也在啊。”姜隐看她端着汤药,于是起身让到了一边。

柳氏见她的目光落在姜雪身上,忙插话道:“你妹妹也不过比你早到了一刻。”

姜雪端着药碗坐到了床边,拿勺子舀着药喂着柳氏。

“父亲原就因为大姨母的事在气头上,母亲那日寻不到机会与大姐夫说话,将此事告诉大姐姐也是一样的,侯爷那日松了口,说明总归是会为了姐姐,将姜家的事儿放在心上的。”

姜隐不语,看着姜雪的背景,片刻工夫后叹了口气。

“我也与母亲和二妹妹说实话吧,这事短时之内还是让父亲别提得好。”姜隐一脸为难地说着。

“为何?”

柳氏急了,忙问道。

第40章 下毒

柳氏推开姜雪的手,看着姜隐,双手紧紧地攥着锦被,锦缎被面被攥出狰狞的纹路。

姜隐的目光追随着姜雪的身影,落在她微隆的腰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氏急于知道原因,却见她只顾看着姜雪,迟迟不开口,急得连连催促。

“你看着你二妹妹做什么,快说啊,究竟为何?”柳氏撑着床榻又坐起来几分,她急得就差爬起来,抓着姜隐的双肩追问了。

“这……”姜隐看看柳氏,再看看江雪,末了咬了咬牙,一鼓作气道:“昨日二妹妹来赴宴,那些夫人见了妹妹的肚子大得出奇,私底下嚼舌根说妹妹……”

她吱唔着看向姜雪,引得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们说妹妹是未出阁便珠胎暗结,实在不知矜持检点,败坏姜家名声。”

柳氏和姜雪忽地白了脸色,两人面面相觑,回想起宴间众夫人姑娘的眼神和私语,哑口无言。

“好巧不巧的,这些话被太夫人听了去,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带着对我都生了嫌隙,更对侯爷说,我姜家有女如此行事,只怕其他姑娘也……”

姜隐适时地停下话来,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移。

柳氏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有沉默,显然是无话反驳。

姜雪青着一张脸,身形微微颤抖着,连带着额间的坠珠相互撞击发出脆响,口里喃喃低语:“不,不是……”

“是与不是日后孩子一出生便知晓,足月生产虽能用早产搪塞,但孩子一看众人便知。若提前生产,届时又该怎么说。”

姜隐满脸急色,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柳氏与姜雪都没有回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默默地垂着头,姜雪更是将自己的帕子攥得死死的,指节都泛了白。

若是到了此时,她们二人还要编织谎言来欺瞒她,那当真是将她当傻子了。

眼见着二人不吱声,姜隐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们……母亲,你糊涂啊,怎么能由着二妹妹如此行事。”

她又转头看向姜雪:“二妹妹,哪怕你与妹夫如何情难自禁,也不该无媒苟合。”

最后那几个字,将姜雪一直努力维系着的体面尽数撕碎,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我如今好歹嫁了人,在侯府小心谨慎行事,不犯错,侯爷至少不会休了我,但三妹妹日后还如何寻得好夫家。”

屋内只有姜隐喋喋不休的说话声,柳氏和姜雪一声不吭,哪怕她们心中对姜悦日后的婚事毫不关心,眼下也不敢反驳姜隐的话。

最终,姜隐将母女二人明里暗里地训了一顿,便抱着宣哥儿,连饭都没吃回去了。

回到府中,余佑安正在她的书房处理公务,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正好看到芳云带着几个丫头将几碟菜端上桌。

“怎么,姜家如今连口饭都不给你吃了?”余佑安在她身旁坐下,笑着问道。

她一见着他,不由又想起了昨夜之事,只觉得耳尖发烫,局促地想起身离开。

但看他一脸坦然,好似两人之间无事发生般的模样,她反倒不好意思做出扭捏的姿态,硬逼着自己坐在桌旁。

她清了清嗓子,挪开视线,夹了菜塞进嘴里,嚼了嚼,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以前倒不觉得,如今嫁了人后才发现,姜家的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哦,看来你母亲的病另有隐情啊。”

她撇了撇嘴,而后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是啊,托了侯爷的福,那天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吊着他们的胃口。如今不就是挖空心思地想让侯爷松口帮衬一把,又要脸面不敢直接求到您这儿来,这不就想从我这下手。”

说罢话,她又埋头吃饭。

原本去姜家之前就差不多到了该吃午饭的时辰,结果因这事一闹,她早饿得腹中空空,闻着菜香,勾得她肚中馋虫嗷嗷直叫,也顾不得再与他说话,只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看着一缕散发随着她的咀嚼飘荡在耳侧,他下意识地抬手替她撩起别在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