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乞丐整日游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哪条巷子能通到哪里,比他们任何人都清楚,而有时到了晚上,他们也免不得为了糊口,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自然要将地形摸得透透的。
跟着小乞丐一路左拐右拐的,离那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片刻功夫之后,小乞丐停了下来:“前面那间破宅子,你们进去自个儿找找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另一条窄巷,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少夫人,咱们进去吗?”岱山问道。
他觉得躲在乞丐之间,确实更容易躲过搜查,想必慎王的人根本不会想到金尊玉贵的侯府夫人会混在肮脏的乞丐之间。
然姜隐看了眼对面破败的宅子,却摇了摇头:“我想去看看慎王府眼下是个什么情形,他到底在不在乎他的夫人和孩子。”
岱山愣了愣,随即猛地想起一事,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道:“说起此事,当初侯爷让我盯着慎王,前些日子我发现他在城南居然有一处私宅。”
姜隐回头看向他,然阴云遮月,所以她看不清岱山的表情,倒是心中有个念头,想去城南看一看。
“走,咱们去城南看看。”
姜隐扮作乞丐后,倒是方便了很多,即便半道遇上了盘查的,岱山只道是兄妹二人被搜捕的士兵从破宅子里赶了出来,正寻新的落脚之处,而姜隐只扮作哑巴乞丐,倒也无人生疑。
两人只凭着一双腿,硬生生走到了城南,半道岱山还与他的一众好兄弟联系上,一同前往赵盛的私宅。
姜隐在岱山的指引下,看到了一座宅子,府门紧闭着,且周围因着没有兵士的搜查,显得十分安静,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映出了上头匾额上赵府两字。
“岱指挥使,能不能想办法进去看看?”
岱山点点头,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随即便有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巷子,拐入宅旁的小巷,隐入了暗处。
那宅子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也不知等了多久,姜隐察觉到东方天际隐隐透出一抹蟹青色时,只见一人匆匆跑了回来,在半道看了看四周,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少夫人,走吧。”岱山说罢,带头冲了过去。
姜隐紧随其后,入了小巷,走了一段路,便发现了一扇偏门开着,几人鱼贯而入。
门内侧躺着两个男子,看样子应该是这此处宅子的护院,被岱山的人打晕了,还被扒了外裳,跟在后头进来的人立刻将两人抬到了暗处,掏出绳子布团麻利地将人捆了起来。
看着一行人早有准备的举动,姜隐不由松了口气,视线快速扫过四周后,压着声说道:“去后院看看。”
姜隐猫着身子走在中间,他们停,她就停,他们蹲,她就蹲,一路走走停停避开了护院,直到了后院。
此时的后院悄无声息,几人进了第三进院子,刚刚靠近正房门口,耳房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打开了,从里头出来一个丫鬟,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她收回手时,眼角的余角瞄到了一旁的黑影,挪头便看到蹲着的一行人,下意识要张口呼喊,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口鼻,拖入了房间。
屋内还躺着一人,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刚要开口,同样被人捂了嘴。
“不许出声。”
两人被吓得僵住了身子,此时想点个头回应都动弹不得。
姜隐也闪身进来,借着屋里头的烛火,上下打量着两人。
两人其中一个已穿着妥当,只从外裳来看,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打扮,又住在耳房内的,虽是个三进规制的院子,但依这规格瞧,这两个是贴身服侍的丫鬟。
想来隔壁的正房住着的正是此宅的主子,
“你们主子是慎王的人?”
既然岱山说了,这是赵盛的私宅,可见这里绝不是赵盛偶尔自己来住的地方,必定另有主子,且一定是个女主子。
她心头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指不定这个女主子她也认得。
第221章 颖嫔的故事
被挟制住的女子慌忙地点头,眼下还有什么是比保命更要紧的,立刻就将服侍了这些日子的临时主子出卖了。
姜隐眸色一沉,利落转身出了耳房,直奔正房门口。
她手上微一用力,房门发出吱呀的轻响,紧闭的门扉裂开了一逢缝隙。
岱山担心有诈,侧身立于门边,一手已虚按在了门上。
姜隐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压着声道:“我去见里头的人,你们去寻一寻赵盛在此处可留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若她猜得没错,里头住着的是个女子,岱山一个男人冒冒失失地闯进去,终归是不好,哪怕对方是慎王的人,与他们立场不同,但事情未明了之前,也不能伤着她。
再者,赵盛悄无声息地在此处置办了宅子,险了藏人,难保不会再藏些出人意料的东西。
姜隐手上加了点力,推开了房门,提步走了进去,凝神望去。
房内陈设极简,外间是一张木桌,一盏孤灯,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
她绕过桌子,往内室走去,借着不甚时亮的光线,姜隐看到一个女子正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姜隐,只是光线昏暗,她猛地看到一团黑影,被吓得声音发颤:“谁?是秋月吗?”
姜隐身形骤然僵住了,她听出了这道略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喃喃轻唤了声:“颖嫔。”
女子听到这声叫唤僵住了,已经许久没人这般称呼自己了,足见对方并不是平日服侍在自己身边的人,她慌张起身,戒备地贴着床柱,声音紧绷:“是谁?”
姜隐不语,只是回身从外间的桌上取来烛台,进来引燃了一旁的鹤灯,橘黄的光晕“噗”地窜起,顿时屋内亮了起来。
“你是?”颖嫔眯眼看着一身污浊衣衫的女子,努力想看清她的脸。
然姜隐对自己下手太狠,脸脏得像是有十天半个月没洗了似的,颖嫔都快凑到她跟前了,一下子也没将她认出来。
“娘娘认不出我了?”姜隐反问了一句,而后笑了,“也是,当初若不是娘娘想将自个儿腹中孩子嫁祸到我夫君头上,我与娘娘怕是一生都不会有瓜葛。”
这句话一出口,颖嫔便明白了她的身份:“你是余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