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安他们也揣摩不透陛下的心意,明明已是铁证如山,林章平辩无可辩,但陛下就是迟迟不下旨处置。

姜隐不由得想起萧自楠的话:“看来咱们这位陛下,顾虑重重啊。难不成……他还指望林章平能主动认罪伏诛?当年萧家的事,他就处置得含糊不清,如今竟又是这般。”

姜隐深觉萧自楠的话切中了要害,可那又能如何?他们总不能提着刀架在陛下的脖子上,逼着他下令处决林章平吧?

“在想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

她刚一回神,腰间便环上一双熟悉的手臂,温暖的胸膛随即贴上了她的后背。

姜隐微微侧过头,余佑安的下颌便轻轻搁在了她的肩头。

她唇角弯起笑意:“没什么。”伸手轻柔地抚了抚他鬓边的发丝,“宣哥儿终于肯放过你了?”

方才奶娘要领宣哥儿去睡觉,小家伙却闹着非要姜隐陪。偏巧那时阿满饿了要喝奶。

余佑安便自告奋勇去哄宣哥儿入睡,这一去便是小半个时辰。

听了她的话,余佑安长长舒了口气,直起身退后一步,顺势将她拉了起来,目光扫过摇篮里的阿满,牵着姜隐的手走到一旁的床榻边。

“这小子越大越磨人,以前真是辛苦你了。”说话间,他按着她坐下,弯腰替她脱下绣鞋,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双腿轻轻挪上床榻。

“明日还要招呼客人,早些歇息吧。”他掀开锦被一角,将她塞进了被窝,又细心地将被角掖好,“阿满有我看着,你安心睡。”

姜隐顺从地躺好,想到明日便是阿满的百日宴,自己还得早起张罗,便乖顺地阖上了眼。

姜隐曾问过余佑安,当初宣哥儿抱回来时,无论是满月还是百日,都未曾办过宴席。

阿满的满月宴,她坚持着没办,这百日宴,还是余佑安软磨硬泡了许久,最后搬出崔太夫人说情,她才勉强点头应允的。

她只请了几家平日往来频繁的几家,至于他们会再带些什么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姜隐便忙碌起来。吃食、茶水、各处布置,事无巨细她都要亲自过问。余佑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既是帮忙,也是学习。

再过半个多月,她便要嫁入张府,这些当家理事的本事得赶紧上手。

刚把厨房里的一摊子事理顺,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去查看厅堂里的桌椅茶具。

今日姜隐在偏厅别出心裁地弄了个自助点心台,数致新奇的摆设,引得府中上下都好奇不已。

至于正厅,则摆放了几张八仙桌,届时宾客围坐畅谈也热闹。

“我就晓得,我定是头一个到的!”

姜隐正指挥丫鬟们将各色精致的点心摆上偏厅的台子,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进来。

第205章 百日宴

姜隐不必回头,那熟悉的声音已昭示了来人正是胡氏,她唇角微扬,从容转过身。

“是啊是啊,你可是头一个呢。”姜隐笑盈盈地上前亲昵地挽起胡氏的胳膊,将她引至偏厅的长案旁,“正好帮我试试这些点心可好?”

以往去各家赴宴,点心皆分置于各人小几之上,份例固定,但胡氏一看偏厅里的摆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只见厅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长条案,案上用小巧玲珑的假山石堆叠出山水景致。几个青花大碟子错落有致地依着山水之势放着。

碟子里放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点心,且每个碟子旁都配了个小银铲,而桌案一角,整整齐齐地摞着三叠白瓷小碟,旁边另有一个大碟子,堆着打磨光滑的木质小钗。

“你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法?我倒有些看不明白了。”胡氏掩口轻笑,眼中满是好奇。

姜隐但笑不语,取了个白瓷碟,而后用小银铲取了块小蛋糕放入了碟里,再取了个木钗插在蛋糕上头,端给了胡氏。

“你尝尝,这些都是我新琢磨出来的,若是今日大家都觉得好吃,日后就放到铺子里去卖。”

胡氏伸手接过,先是好奇地端详了一番,而后用钗子取了一角放入了口中,细细地品味着,随即眼前一亮。

“嗯,香甜软糯,这白色的又是什么,竟比豆腐还嫩,只用舌头一舔就化了。”胡氏一边问着,一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但还是尝不出是什么。

姜隐趁着空闲,便同她解释了什么叫奶油,是用什么做的,还说今日为了这百日宴,自己做了个大蛋糕,晚些待人到齐了,再拿出来。

她将这些告诉胡氏也是有私心的,待会儿人一多,大家都好奇什么叫自助点心,什么叫奶油蛋糕,这样胡氏也能帮着她一道儿解释,而且还会在外帮她宣传。

胡氏听了,连连点头,手里吃蛋糕的动作也不停,吃着吃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停下来压着声问道:“对了,刘家你可送了请柬?”

姜隐怔了怔,随即明白她口中的刘家是指刘均府上,于是点了点头:“自然是送了,我坐月子的时候,姚玉柔也遣人送了东西过来。”

虽说礼尚往来,自己也在姚玉柔生产后送了东西过去,但当时刘家满月宴可是送了请柬来的,只是当时她称病未去罢了。

如今,侯府办百日宴,她送请柬过去,是她的礼数,至于人家来不来,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见胡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忍不住问道。难道自己这请柬还送出问题来了?

胡氏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刘均两位妻子,这请柬送入府,怕是又要起一番波折。”

姜隐挑眉,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本来就是,旁人家的家事,她关心那么多做什么,刘均要是觉得两个妻子闹起来头疼,也只能怪他自己为何会有两个妻子。

“有风波那也是他刘家有风波,于我无关。”姜隐挑眉,淡淡地说着。

胡氏看着她摇摇头,又叹息了一声:“我只怕啊,到时他们两个都来,在你们府上闹出笑话来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姜隐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接过芳云送上的茶盏,转手递给了胡氏,“就算她们都来了,闹了起来,丢的也是他们刘家的脸面。”

胡氏将手中的碟子随手放在一旁,接过了茶盏,看着她无奈地笑了。

姜隐本以为苏氏定然不会来,毕竟曾经她与自己针锋相对,甚至她还取笑过自己拘着余佑安不让他纳姜,结果转头她苏氏的夫君就添了个平妻。

换作姜隐是苏氏的话,她觉得自己定然是没有脸再出现在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