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脸色都变了。
“你还要满嘴胡沁,还不住口。”姜海气得指着她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柳氏坐立不安,姜雪惨白着一张脸。
姜隐瞧着心头觉得莫名的畅快,甚至有些激动的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她不该这样的。
明明是她的亲生父母以及孪生妹妹,甚至自己失忆也是为了护她,可为何现在看到他们坐立难安的模样,她会觉得这般痛快。
“啪嚓嚓”
随着一声脆响,一片瓷片带夹着茶汤一路飞到了姜隐的脚边,她抬头看去,方才还在冷着脸的余佑安手边的茶盏,此时已经不见了。
“一时手滑。”对上她的目光,他也只是淡淡地吐了四个字,“夫人莫怪。”
她蹙眉。
自己这番胡搅蛮缠,实际上予她无益,反对他有利,这样他便不必理会姜海日后的明示暗示,直接表明态度即可。
她明明可以隔岸观火的,却选择搅进来,无非是不想替他惹麻烦,偏偏人家还不领情。
“隐丫头怕是累了。”一室寂静之时,柳氏艰难开口,一边说话,一边冲翠儿使眼色,“还不快扶她下去休息。”
姜隐不再说话,只是起身往外头走,身后传来姜海的陪笑声。
“侯爷莫怪,这丫头平日被我们夫妻惯坏了,总爱胡言乱语,您莫要放在心上,日后,她若惹出什么……”
姜隐快步出了正厅,根本不想再听姜海多说一个字,也不管余佑安在自己走后会说什么。
身旁只有翠儿陪着她,风似乎比方才更大了,卷着残雪一个劲儿地往她的脖子里灌,她缩了缩脖子,突然说了句:“院里的那株老梅该开花了吧?”
翠儿埋头跟着,突然听到这话,一时有些呆愣,须臾才想到她在说什么,正要回话,却被旁人抢了先。
“开不了了?”姜悦从一侧的假山后转了出来,看着姜隐,“你如今的院子,二姐姐用着,你走后的第二日她就将东西搬进去了,那株梅树也被挪出府去了。”
姜隐看着她,枣红色比甲下露出半截黄裙裾,外头也没披个大氅,只带了个手炉。
视线再次移动,透过姜悦的肩头,便可看到不远处一个婆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无妨,左右不过一个住处,往后我的住处也不在那里。”姜隐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姜悦眼一抬,快速扫过她的脸,没有从中看到怒意,笑了:“也是,如今大姐姐贵为侯府主母,姜府的一个小小院子自然不放在眼里。”
“而且,大姐姐素来疼爱二姐姐,更何况二姐姐如今那样子,大姐姐也不好多计较,只是我觉得大姐姐才出嫁,便没了自个儿的院子,母亲行事终究是偏颇了。”
姜悦话里有话,但姜隐面上仍是没有一丝风浪的模样:“你都说我是侯府主母了,母亲的这一点偏心我怎会在意,倒是妹妹你……”
姜隐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她,姜悦被她看得不自地,清着嗓子,也不管姜隐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冲她行了一礼。
“姨娘的药该好了,妹妹先行一步。”
姜悦说得急,行礼也潦草,未等姜隐回话,直接转身就走。
姜隐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景若有所思。
失忆后的她,与姜悦也只打过两回照面,而翠儿口中的姜悦谨小慎微,平日里大多时间都呆在她姨娘的院子里,与其他人鲜少往来。
但今日她特意在这里等自己,又说了这么一番话,总给她一种是想挑拨自己与母亲和妹妹情意的嫌疑。
再加上她方才话里话外地提到了姜雪,令她不由想到在柳氏院里时母女二人的言行。
看来,姜雪身上有什么是她不知道,但他们都想隐瞒的事,该查一查了。
“少夫人。”翠儿唤了她一声,向着一侧的小道扫了一眼,指引姜隐看向。
她扭头,瞥见余佑安站在远处,发冠上的玛瑙珠子映着雪光,衬得他的脸色越发清冷。
第9章 调戏夫君
姜海和柳氏盛情挽留他们在府里用饭,但被余佑安以有要事需处理一口回绝了。
余佑安要走,姜隐自己也随同离开。
对于在姜府时姜隐说的事,在回程路上,余佑安根本没问她,就算在姜府后院,他也只是站那里看了她一会儿,又回去了。
回到侯府,在前院临分开时,余佑安突然站定,侧头看向她。
姜隐已往前走了两步,眼角余光察觉到他停下,就又后退了两步。
“侯爷有何教诲直言便是,不必憋在心里。”她抿了抿唇,长叹了口气。
这回是她和姜家让他看笑话了,还不晓得他心里如何鄙视她呢,不趁机数落几句她这个不受宠的继室,换她也不甘心。
余佑安看着她不耐烦又憋屈的脸,沉吟片刻,才抛出一句话:“好好做你的侯府少夫人,若有歪心思,别怪我容不下你。”
他的声音冷冷的,但姜隐听了却并不觉得难受,甚至这话对她的伤害性,还不如姜海和柳氏的。
“侯爷怕我有什么歪心思?”她笑着,目光上下扫视着他,眼中满是品评的意味,“哦,这么看起来,侯爷确实有几分令人动歪心思的风姿呢。”
她说着,踮脚伸手摸向他的下颔,却被他单手扣住。
余佑安喉头微动,骨节分明的手紧扣着她,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攥紧了腰间的玉佩,眼神狠厉,但耳尖泛起可疑薄云。
她看了一眼,正要开口,他却突然甩开她的手,转身往书房方向行去。
她看着那道近似落跑而走的身影,噗嗤笑出了声。
余佑安这人真有趣,他是她的夫君,调戏夫君寻个乐子,不算什么过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