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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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长泞时已近黄昏,祝余牵着马,和决明一起往城中的医馆去,自那日在小镇听闻丹朔暴乱之事开始,她时不时有心口刺痛的毛病,这一路上兵荒马乱,也没处看,便一直拖到了今日,只是不巧,医馆已经关门了,二人便先找了家客栈歇息,预备明日先去医馆,然后便出发去崔南山避世之地。

翌日清晨,雪停了。

用过早饭,祝余先去了城东的医馆,进去时里边还没什么病人。她找了医馆坐堂的大夫看诊,是位年轻男子,替她诊了脉,又问她是否有伤在不便之处,祝余摇摇头,疑惑他为何这样问,他解释道:“今日师父不在,馆内没有其他女医师,若是姑娘有不便之处,不如往城西的医馆去,以免耽误了伤情。”

见祝余面色不佳,他又问:“姑娘近来可是时有梦魇,睡得不安稳?”祝余点头,说:“是有些睡不好,夜里总会惊醒,还有些心悸之症。”

大夫拧眉,又细细问了她是否有其他症状,祝余皆摇头,他便只给她开了安神药,有些为难地开口:“姑娘这症状有些古怪,不似寻常,在下不敢妄断,先替姑娘开几副安神药,我师父几日后便会回来,届时可由她替姑娘细细诊治。”

祝余应下,拿了药,先回客栈。穿过街巷,就要到客栈门口时,只见两扇大门紧紧关着,早先她出门时还是敞开的,祝余顿住脚步,并未从巷子里出来。

观察了一会儿,客栈门外迟迟没有动静,她拐了个弯,寻了一处院墙,翻上去,沿着墙檐上了客栈的房顶。

正要往下看,耳边传来些动静,她回过神,便见到了决明。

决明竖起手指,冲她“嘘”了一声,两人趴在房顶上往下看,客栈院子里有好些黑衣人,掌柜的被制住,哎哟哎哟地叫唤,楼上楼下都是来来回回仔细搜查的黑衣人。

是地宫那群人的同伙,都已经到这儿来了。

过了许久,像是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为首的将掌柜往地上一扔,抬手一挥,黑衣人便集体撤了出去。

两人正要从房顶上下去,祝余身形突然一顿,将决明按住,抬眼盯着对面屋顶上的人那儿蹲着一个探头探脑的白衣人。

祝余与决明同时腾身而起,朝对面房顶掠去,决明的鞭子出手,将人一卷,两人落在屋顶上,那人被决明的鞭子缚住,动弹不得,祝余蹲下身去,打量着他。

是个面色俊秀的年轻公子,看着不会武功的样子,警惕地看着她们:“你们是什么人?”

想到方才客栈里鸡飞狗跳的搜查,祝余问他:“地下那群人,方才是在找你?”

白衣男下意识点点头,而后又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做什么?”他试图挣扎了下,未果,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祝余和决明,“两位姐姐行行好,我与你二人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凶神恶煞的。”

一副天真纯良的模样,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决明没了耐心,松了松鞭子,放他走。

鞭子方松开,白衣男便泥鳅一般,纵身一跃,足尖轻点,轻巧地落在地面上。

轻功竟然还不错。

祝余和决明并未停留,下了地,去找客栈掌柜的打听崔南山的事。

“崔家?”掌柜的惊诧到,上下打量她们几眼,恍然:“你们外地来的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道:“我们这最大的田庄就是崔家的,说是家中长辈在那儿养病,本地人都知道的。”

他朝西边指了指,“往那边去,一直走到临近丹朔的地界,崔家的庄子就在那儿。”不等祝余回答,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嘿,您二位也不必自个儿找上门去了,这段时日,崔家正在城中布施开义诊呢。”

根据掌柜的指引,祝余和决明来到了崔家在城中义诊的医馆,门口的小厮将她们迎进去,医馆里闹哄哄的,都是来义诊问药的城中百姓。

二人被领到一处被屏风隔开的小隔间,小厮去请医馆的主事。

不多时,屏风外有脚步声传来,祝余回过身,来人在屏风外停住脚步,祝余和决明见状,自屏风后现身,来的是名青衣男子,腰间佩剑,气韵非凡。

“不知二位姑娘寻我崔家管事有何贵干?”崔时延打量着屏风处的两人,目光从祝余的佩剑流转到决明腰间的鞭子,有些紧张地在决明的鞭子上停顿了下。

祝余将地宫名册之事如实说出,“……我二人一路追查至此,事关崔公安危,还望公子尽快与家中联系。”

见二人并无恶意,崔时延松了一口气,世道不安稳,这几日他在城中布施没少遇见找事的流民和匪徒,为了显出威势,他甚至还特地向家中护卫借了把剑,佩在腰间,如此一来,也不至于让人一眼便看穿他其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男子。

崔时延沉吟片刻,对祝余二人说:“那便有劳二位姑娘随我走一趟,等见了祖父,将此事详谈,也好早做打算。”

原来是崔南山的孙辈。

祝余颔首,与决明跟在崔时延的身后,他先去打点了医馆上下,而后带了一队人马一同返程,往崔家的田庄去。

此时已近正午,天色不大好,隐隐又要下雪的模样。

行至田庄附近的一处峡谷时,崔家的护卫突然勒紧缰绳,示意众人止步。前方是空荡荡的小路,上面覆着雪,祝余抬头扫视着两侧的崖壁,天色阴沉下来,有些看不清山上的形势。

护卫们往前走去探路,见状,祝余轻轻策马上前,也跟了上去。

风声大作,尚未穿过峡谷口,祝余的头顶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她错愕地抬头往上看,有一人从天降,摔落下来,直朝着她而来。

半空中没有借力之处,那人的双腿无措地蹬着,祝余当即运功起身,腾空而起,接住往下落的人,搂住他的腰身,往旁侧去飞去。

“小弟”

“十三”

祝余只来得及听见两声疾呼,便和这人摔作一团他人还怪仗义,坠落之际自己调转上下,做了人肉垫子,祝余被他接住,只微微擦破了点皮。

崔时延和决明翻身下马,朝这边来,还未赶到,两侧的山上便飞身下来一群持刀的黑衣人,像是埋伏已久。

崔家护卫围上去,与之缠斗。决明迅速往祝余这边靠,将她扶起,仔细看了看伤势,确认她没受什么伤这才去看那地上躺着的人。

“是你?”决明皱起眉头,这不是今日房顶上那白衣男子么。

崔时延将地上的小弟扶起来,闻言诧异道:“小弟,你们认识?”

崔景元正疼得龇牙咧嘴,抽空点了点头,随即又“嗷呜”一声:“哥你扶着我伤口了……”他将身子偏了偏,捱过这阵疼意,这才看向祝余和决明,勉强笑道:“两位姐姐,又见面了。”

随后又对崔时延说:“哥,咱们得赶快回去,我方才在上边看着他们有伙人往田庄去了。”说话间,有黑衣人往这边杀来,他吓得一缩。

“他们是冲着崔公去的。”祝余上前将崔景元护至身后,拔出拒霜剑,对崔时延道:“还请崔公子护好小公子,这些人交给我们。”

决明抽出鞭子,朝前掠去,祝余紧随其后,两人背靠背,搅乱黑衣人的阵型,在拥挤的人群中撕开一道口子,崔家护卫护着崔时延兄弟往外走。

抵挡之间,有黑衣人突破重围,持刀朝崔家兄弟砍来,决明在混乱中回身,只见崔时延呆在原地,她皱起眉头,长鞭一挥,击退围上来的黑衣人,轻身落在崔时延身侧,横眉疑惑道:“崔公子,为何不拔剑?”

崔时延回过神,还没喘过气来,磕磕绊绊地老实答话:“在下,那个,剑术不精……”说话间,决明身后有一黑衣人突然袭来,崔时延双眼一睁,话还没说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陡然拔出剑,伸手将决明一拽,抓着剑胡乱砍上去,黑衣人沉重的刀锋震得他虎口发麻,当下便脱力,手心一松,佩剑就要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