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薛宴,在最后时刻,还是选择放任容瑜离开,她能感同身受。

坐在长椅上,陈肃听到这个问题,仰头看着她,眼神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来:“人在紧要关头,总是会做出顺从心意的举动,这是我当刑警这么多年来的经验,无一人例外,我只是凡夫俗子,当然也会这样。”

顺从心意的举动……景知醒虽然不愿去相信这些,但结合以往种种,还是不得不去承认,他对齐烟,更多的不过是同情。

可齐烟的这辈子已经很惨了,若没有陈肃的爱,她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知醒有些哽咽,只得无力地劝道:“你就看在……她有很努力的坚持,多爱一点点她,不好吗?”

虽然知道这很为难,但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得了现在的齐烟。

一个一直活在阴暗惊恐之下,恐怕时间久了,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吧,更别说她现在双腿残疾,难以行走。

陈肃冷呵一笑,却不再说话了。

没等到陈肃的回答,医生就从里面出来了:“病人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破伤风也打过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他们出来得匆忙,没有带上轮椅,只能靠着陈肃把她背回了车上。

景知醒把他们送回去,可回程的路上,大家异常安静,反倒是快到小区楼下的时候,齐烟却在这个时候说了话:“知醒姐,我记得南山那边的安置房都已经在分配了是吗?”

听到她问这个,知醒开始还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像安置房的确是好了……”

她回答完之后,才明白齐烟是想干什么。

齐烟即刻就笑着道:“我现在一直住在陈警官家里,他还没结婚,我住在那挺麻烦他的,我想着的是,要是南山的房子分下来了,我就搬出去了,不然总是拖累陈警官,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话里话外都极其生疏,让陈肃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齐烟,你一个人住怎么能行?”

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身边又没什么朋友,行动又不便,真要一个人住的话肯定不行。

齐烟这一次却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和陈肃撇开关系了,她脸上始终挂着笑,不见半点忧伤:“陈警官,我知道你热心肠,但我已经耽误你一年的时间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景知醒感觉自己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在沉默良久之后,才说道:“齐烟,你现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知醒姐!”齐烟忽然高声打断她的话,表情异常严肃:“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陈警官再怎么说都是要结婚的,谁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始终照顾着另一个女人,我不能再给陈警官添麻烦了。”

到达了目的地,车停在楼道门口,车上的人却没有一个有动作。

许久之后,陈肃才低声道:“那我娶你,这样就名正言顺了,对吗?”

明明是想要很久的答案了,齐烟却没有想象的那样高兴,她笑了起来,眼角却满是泪花:“陈警官……你别开玩笑了,你现在是刑警队长,以后前途光明,娶了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娶了个拖油瓶。”

见陈肃还要再说些什么,齐烟又抢在他前面道:“况且,你不爱我,就算娶了我,对我也不公平,对吗?”

这一番话让陈肃哑口无言。

景知醒看出了齐烟这一次的决心,只好顺从她的意思:“好,安置房分配那边,我去打个招呼,给你留个好点的户型,如果快的话,应该月底就能拿到房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齐烟才算是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知道这给知醒姐姐添麻烦了,但好不容易拥有了自己的住处,我也想早点搬过去。”

她话里话外,都是想和陈肃撇清关系了。

但两人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难道就真的这样分开了吗?

最后,还是齐烟道:“都是我,耽误了知醒姐的时间,要不我先上去,陈警官,你送送知醒姐吧。”

这么一出闹剧结束之后,的确是快到十一点了,陈肃抱着齐烟回了家里,先是将她放在床上,看到画架倒下的一片狼藉,准备随手收拾的时候,却被齐烟叫停。

没有知醒在面前,她好像是换了一副面孔,原本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毫无波澜,死气沉沉的:“这些你不用管了,我会自己来收拾,别让知醒姐等久了。”

见她这个模样,陈肃又看了一眼那渗人的半张画,对她没了办法:“那你先好好休息,我等会回来再给你上药。”

在他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后,齐烟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为了她能更好地感受阳光,床特意被陈肃摆放在了窗边,所以她一转头,就能看见楼下的情形。

景知醒等着陈肃下楼,一看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道:“如果真的让齐烟一个人住,肯定是不行的。”

陈肃很是心累:“可刚才你也看见了,她的态度很坚决,现在不管谁去说话,她都听不进去的,这样也只是权宜之计。”

一想到齐烟以后的生活,景知醒心里就止不住的担心:“可我很快就要出国了,看着齐烟这样,我实在没法安心。”

她一手将齐烟从深渊中拉出来,如今又要看着她坠入另一个深渊,景知醒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

而陈肃的注意力却在她的那句话上,他错愕抬头,看向对方:“你要出国?”

第315章 撇开关系

这个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可陈肃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眉头拧得紧紧的:“出国……”是啊,景家是在国外起家的,她和家人一起定居国外,也无可厚非。

陈肃往后站了几步,舌头顶了顶脸颊:“说好什么时候走了吗?薛宴也跟你一起去国外吗?”

问出这句话,陈肃却觉得没有几分可能性。

景知醒也是微愣了两秒,她也无法笑出来:“现在时间还没定,他……应该不会跟我一起。”

只是现在说的还是齐烟的问题,景知醒有很多话想说,可在路灯下,她看见陈肃发丝间夹杂的白发,一时话停留在嘴边。

其实……他从来都不欠她们什么,从当初自己被陷害入狱,从发现冯淮安的罪行时候,他给他们多大的帮助,知醒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陈警官,如果……齐烟执意要走的话,我带她去国外吧,你照顾了她整整一年的时间,她也不该成为你的拖累。”

陈肃却摇头轻笑,他没忍住烦躁的心情,还是继续点燃了一支烟:“我从来都没有觉得,齐烟是累赘,反而她在这里挺照顾我的。”

明明自己行动不方便,还要坚持每晚去附近市场买菜回来给自己做,不管多晚都会等自己回来。

做刑警这一行,加班值班是常有的事,他一个人也过得随便,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懒得抽空吃饭,可自从齐烟来了之后,他一日三餐都规律了很多。

陈肃会以为,自己就渐渐习惯如此了,他想日久总能生情,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