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成长公主一身素衣,未敷脂粉的脸上虽然可见细纹,却依然美艳华贵。

她微微扬着下巴,迎着龙椅上永昌帝的视线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近,最后在庆王身边站定。

永昌帝:“青峡知县抓到两个掘渠之人,说是你派他们去的,此话是否属实?”

福成长公主垂下长睫,苦笑道:“是。”

今早她就被秘密押进宫了,终于见到了皇兄的面,可惜庆王、女儿也在,还证实了女儿早说漏嘴的噩耗。

死士既然背叛了她,自会供出她别的秘密来佐证,所以她再继续狡辩也只会失去最后的一丝体面。

福成长公主不想让旁人看她出丑的样子。

她也不怪女儿主动跟她撇清关系,她注定逃不过了,女儿越少受她牵连越好。

永昌帝:“为何要毁渠?”

福成长公主扫眼康王、惠王,一切尽在不言中。

康王遍体生寒,这是他的姑母啊,就为了帮三弟争储君的位子,不惜毁渠害民来压制他跟二弟?

永昌帝再审庆王:“此事你可知情?”

庆王额头触地,流泪道:“长公主派人之前儿臣不知,后来长公主在王妃那里说漏嘴,王妃惊惧之下告与儿臣,儿臣却也畏惧被父皇迁怒,故而犯了糊涂未敢上报……”

永昌帝嗤笑:“好一个犯了糊涂,你可知你这一糊涂,险些让青峡数千百姓被洪水淹没田产流离失所?”

说到最后,永昌帝怒发冲冠,站起来指着庆王大骂,惊得百官再次跪地叩首,请皇上保重龙体。

永昌帝早就生过一次气了,发完这通火便坐回龙椅,靠着椅背仰首发了会儿呆,闭上眼睛道:“按我大齐律法,故意决堤防者,按灾情轻重量刑,未成灾者,主犯徒三年。长公主身为皇室宗亲,可夺爵抵罪,今废为庶人,罚入皇寺落发修行,终身不得出。”

福成长公主的脸上终于落下泪来。

永昌帝继续道:“庆王知其罪而不报,降爵一等,身为皇子却罔顾百姓性命,罚闭门思过三年,终身不可入朝当差。”

庆王涕泪不止,连连地叩着头:“儿臣不孝,儿臣不孝……”

永昌帝挥挥手,立即有禁卫带走了福成长公主与庆王。

散朝后,康王被一位小公公拦住了:“大殿下,皇上召您去御书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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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子妃and太子的大腿◎

御书房。

汪公公止步于内阁门外, 伸手请康王独自进去。

康王想到大殿上为姑母勃然大怒的父皇,还没见到人先紧张了起来,怕父皇猜疑是不是他先得罪了姑母, 才导致姑母用那么歹毒的手段陷害他。

心跳如鼓,康王勉强稳住神色,低着头走了进去。

内阁东面摆有书桌龙椅,那是父皇批折子看书练字的地方, 南边挨着窗搭了一条长榻,父皇既可以在上面休息, 也可以摆上一张矮桌坐在榻上看书批折子。

龙椅上无人,康王用余光朝长榻上瞥去,瞄见父皇仰面躺在一条高枕上的身影。

康王心中一惊, 从小到大他来过无数次御书房了,大上午的,父皇只会在生病无力时才会这般躺着。

康王担忧地看向父皇的脸,发现父皇虽然睁着眼睛, 对着屋顶雕梁的眼神却空洞无神。

“儿臣见过父皇。”

当父皇终于眨了眨眼皮,歪头朝他看来,康王连忙行礼。

永昌帝摆摆手, 再拍拍旁边的榻沿:“过来说话。”

康王几个脚步就停在了榻边上,瞧着父皇精神不济的样子,忧心问:“父皇可是哪里不适?儿臣派人去传御医?”

永昌帝扯扯嘴角, 自嘲道:“不用, 朕是被你姑母跟三弟气的,他们为了自己的野心私欲胡作非为, 却连累朕跟整个皇族都损了体面。”

家丑不可外扬, 可掘渠这事早在青峡县传开了, 那么多百姓都在等着官府给他们一个交代,狄献四百里加急的折子也递了过来,永昌帝总不能为了遮掩皇家丑闻就寒了一位能臣与诸多百姓的心。

皇家有意图鱼肉百姓的坏种,他作为一家之主就得把这样的坏种摆出来,重重地严惩,让百姓们知道皇家虽然出了位恶毒的宗亲,却还有一位明君愿意且能够为他们做主,同时以儆效尤,震慑其他宗亲不敢再生党争、害民之心。

大义归大义,永昌帝心里的难受是真的,一个是他的亲妹妹,一个是他的亲儿子,再罪有应得,亲自降下惩罚的他不可能转眼就能放下,尤其是他才抱过不久的三皇孙,稚子无辜,摊上那么一对儿贪蠢劣的爹娘!

康王闻言,跪了下去,低头道:“都怪儿臣,如果儿臣能早日察觉姑母的心结,早日想办法开解姑母,姑母或许就不会走到今日这步。”

永昌帝:“……”

他盘腿坐了起来,盯着底下的老大看了会儿:“照你这么说,朕是不是也得担份失察之责?”

康王忙道:“与父皇何干,父皇日理万机……”

永昌帝:“行了,起来吧,她自己做的恶,与朕与你都没关系,朕叫你来不是要怪罪你的。”

康王只好站直身体,八尺多高的健壮男儿,一下子就压了坐在榻上的父皇一头。

康王很不习惯地后退两步,躬着腰。

永昌帝沉默片刻,道:“朕就四个儿子,你三弟已经因为争储的野心反被连累降了爵位,你四弟还小,就剩你跟你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