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自他有意识起,周围充斥着的,便是妖族的不屑,人族的惧怕,修仙之人的唾骂。

他体内两股神妖之力昭示着,他是那对活在传说中的两人之子。

可他从未因他们得过什么好处,却只因是沾染了他们的血脉,便自出生起便低人一等,贺兰阙讥诮讽道:“你以为我愿意?”

若有得选,他宁愿剜开一身骨血,悉数还给他们。

“......”

还是不聊了。

菩兰悠起身,见他因这一番折腾又开始渗血的伤口,“我说你这一身的伤”顿了顿,“你确定不会死吗?”

都说神妖血脉为不死之身,可这是谁发现的?准不准啊?毕竟神和妖自己都会死,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就可以不用死?

“......”贺兰阙不想回答。

想这些也没用,“把药喝干净。”花不浇了,菩兰悠把药碗端过来,仗着贺兰阙此刻妖力不济,直接上手捏开他的嘴巴把剩下的药灌下去,贺兰阙抵抗不济,被迫悉数咽下,舌尖直接丧失了味觉。

“……”

菩兰悠想起明日的正事,打破僵硬气氛,“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栖霞镇。”说完,她望着少年未干的发,半晌后退出房门。

少年目光落在远海,静默不语。

窗外,海潮拍打着礁石,无数海鱼顺势跃起,而后沉入水中肆意奔游,阴云压低,仿佛触手可及。

阴霾渐漫,明日又是雨天。

然而黑云在跃金楼角几十丈外停住,再未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贺兰阙终于昏沉沉睡去。

第05章 贺兰阙(5)

次日傍晚,菩兰悠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见床上少年未醒,不由得神色复杂。

是谁说的,妖族天生谨慎,即便在睡觉时也会保持警惕……

保持警惕能睡一天一夜吗?

托盘中放着一碗糖霜,兑了鲜花汁熬出来蜜水,此刻正散发着香气,菩兰悠将碗盘搁在桌上,而后自己走向床边。

少年侧身靠在枕头上,眼底青黑,连日奔波消耗,很难说今日是否是他最近的第一次睡熟。

“退热了欸。”菩兰悠摸了摸贺兰阙的额头,她动作还算轻柔,整只手都覆在少年额头上,连带着盖住他的眉眼也未发觉。

感觉掌心痒了痒,像被小刷子挠了一下,菩兰悠才将手抬起,两只黑幽幽的眼睛正望向她,她被吓了一跳,“??你醒了怎么不说话。”

贺兰阙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

方才刚睁眼时,发觉窗子不知何时被人关上,除了窗外遥远的海浪声,房间内再无其他声响,他动了动手,旋即一顿,发觉手上那些翻着皮肉的伤都被包好,浑身疼痛少了大半,只剩下疲惫的酸软,让他只想昏沉沉的继续睡。

发丝触在脸上有些痒,贺兰阙下意识抬手摘开

发丝暖干,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药香。

有人为他烘过发。

门外传来声响时,贺兰阙复又闭上眼睛。

……

贺兰阙躺在床榻上,额上柔润触感消失,面无表情转移话题,“你房间里燃了安神香?”

不然他为何一直困顿欲睡,头脑昏沉。

睡了太久的人,嗓音低哑,没有力气,瞧着温和无害。

“你说这个?”菩兰悠指了指床头的小香炉,摇摇头,“不是安神香。”

“是迷香。”她抱怨道:“安神香对你没用呀,我燃了一会儿,你噩梦不断一直胡言乱语,影响我给你治伤。”

还有擦头发。

她天生便很会照顾人。

“你放心,我这迷香不伤身的。”菩兰悠挥袖带风,窗子顺势打开,她灭了香,揉了揉眼睛,“就是会让人有些犯困......”

贺兰阙被窗外的风吹的清醒许多。

“准备准备,该出发了。”打起精神,又想起什么,少女跑到桌边端着碗走过来,“糖蜜和药,喝了再走?”

贺兰阙自是不喝糖蜜的,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又差点呕。

“不识好歹。”菩兰悠撇嘴,一口干了糖蜜,齁的龇牙咧嘴。

菩兰悠喝完糖蜜,坐到另一边的小桌旁开始梳妆,又开始问了,“你平日是怎么赶路的?御剑?”

她话怎么这么多?

少年起身,躺了太久,浑身骨头噼里啪啦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弯腰穿鞋,背上突出的骨头像是嶙峋的山脊,一寸寸延伸进衣袍中,贺兰阙听出话外之音,语气轻嘲,“你不会御剑?”

菩兰悠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不会。”

她只会御风,但太阿山去轩辕台由北向南,逆风而行,她会很累。

贺兰阙冷嘲,“那你就走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