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什么?”
“说不要、不要。”
秦见月脱口而出:“那一定是你昨晚太过分了,给我造成了阴影。”
她话音刚落。程榆礼捏着衬衣扣子的手顿了顿,眸中变得晦暗一片。
秦见月意识到不妙,正要找补。他放下了折腾她的欲望,气定神闲地揶揄她:“你昨晚说的明明是‘老公,不要停,不要’”
秦见月差点要疯了,迅速捂住他的嘴。她嘟囔着:“我的天,你有没有羞耻心啊,大早上说这个!”
程榆礼笑意渐深,不再吭声,轻柔地替她整一整衣襟。
秦见月跟他说:“哦,我想起来了,我是梦到我生了三个孩子,他们都围着我转,闹得我好心烦,我就说:不要碰我,走开。”
洗漱完,回忆起这个闹哄哄的梦境,还在止不住冒冷汗,她去厨房找正在点火煮粥的程榆礼,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哦,那个画面真的很可怕,管都管不住,一个在哭,两个在闹,急死我了都。然后我喊你,你还不知道去哪了,可恶!”
程榆礼微微一笑,他盖上锅盖,“所以现在是反悔了?”
秦见月说:“反悔倒也不至于,不过我现在觉得生孩子这事确实是得深思熟虑一下。”
程榆礼说:“你需要在对孩子的喜爱与憎恶的情绪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如果憎恶打败了喜爱,意志不那么坚定,我建议还是算了。”
秦见月说:“算了吗?那我这样左右摇摆你会不会觉得失望啊?明明都商量好了。”
程榆礼将手掌按在她的头顶,拍拍她的脑袋:“无论有没有孩子,我们都有舒适的活法。不要的话就不要,也别想得太过严肃。”
秦见月说:“好。”
-
金秋九月,程榆礼忙碌在工作上。十月国庆假期,两个人约好一同去度假。选的地点在凉城,是一座以温泉著名的南方城市。提前订好了民宿,他们乘高铁过去。
因为提前沟通过生孩子的话题,秦见月就有了这么个心事。倘若不商量,真如她所愿有了意外之喜,那她便不用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只欢欣地接纳就行。
现在程榆礼的一系列与责任有关的问题抛过来,秦见月在这事上就表现得有些优柔寡断、寝食难安了。
她学着和程榆礼一起观察身边的三口之家,代入自己做母亲的感觉。哺乳、教育,这一切都离她遥远。秦见月还是难以想象她身为人母的样子。
曾经在书中读到过一个词叫成年初显期,大意是说,当代年轻人在脱离童稚化和正式接纳自己的成年人身份之间,有一个较为尴尬的过渡期。
秦见月现在大概就处在这个过渡期内。一边想着是时候生宝宝了,一边又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怎么就要当妈了?
意外的怀孕或许会成为这个人生阶段一道生硬的转折,但是当沉浸下来仔细考量的时候,她在观察之中发觉出许多微妙细小的问题,是不容忽视的。
因而成年初显期,心态的转变还是应当柔和自洽一些。要主动接纳,而非被动承受。这是对孩子、也是对自己的责任体现。
“哇!!哇!!!”
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高铁车厢。外面的青山在疾速地倒退。
秦见月揉一揉眉心,在包包里翻找东西。又因为东西太乱,她翻了半天都有些烦躁。
一个蓝牙耳机盒被搁置在她前方的小桌板上。
程榆礼体贴地奉上她要的东西,秦见月如蒙大赦,戴上耳机,隔绝噪音。
程榆礼劝了一句:“不要开太大声,对耳朵不好。”
秦见月放了首歌,抱着程榆礼的胳膊。
他抽出手臂,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泄气了?”
秦见月没说话,看着程榆礼在读的一本历史书。
她凑到他耳边说:“我有点怕,我们万一生出个熊孩子怎么办?”
程榆礼失笑:“杞人忧天。”
秦见月说:“才不是。”
程榆礼淡定地说:“那就不生。”
秦见月:“可是”说着说着,她自己的声音又弱下去。
程榆礼揉一揉她的脸,像是安抚。他忽而想起什么,看着秦见月欲言又止。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程榆礼最终没有开口,而是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选了哪一套泳衣?
秦见月看着这行字,浑身滚烫着从他怀里撤出去。
她打字:黄色的。
出发前,他们讨论泡温泉穿哪套衣服比较合适。
秦见月挑了一身比较保守的短袖短裤。程榆礼表示反对,他从衣柜里找出她的一套黄色比基尼,还是绑带的。
秦见月誓死不从。
程榆礼说:“买了不穿,不是浪费钱么?”
买的时候没想过这么暴露,心理这关难过呀。
程榆礼又劝她说:“况且这一套也方便。”
秦见月看着那几根细细的绑带,想入非非,又联想到程榆礼这个人狡诈的德性,便烧红了脸问他:“你想说,方便什么啊?”
程榆礼淡淡开口:“轻盈,方便穿,方便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