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给我来三斤！”

“我要五斤！”

“先给我称！我赶时间！”　此起彼伏的声音里，顾瑶和张大壮忙得脚不沾地。

油纸包在手里翻飞，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收钱、找零、打包……

顾瑶抽空看了眼不锈钢桶，原本堆得满满的猪下水已经下去了大半。

她擦了把汗，正要继续招呼客人，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磨得都起了毛边，正踮着脚往人群里张望。

这不是刚才在摊位前只尝了两块肉就默默排队的大爷吗？

看他排队时被挤到后面，最后也没买到，此刻正站在不远处，手里紧紧攥着个布包，眼神里满是失落。

“大爷，您还没走啊？”　顾瑶主动走过去，笑着问道。

大爷被吓了一跳，看清是顾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同志，我……　我就是想问问，那锅里的汤还有没？”

他指了指摊位后面的大铁锅，“我家老婆子病着，没啥胃口，闻着这汤香，想……　想打点回去蘸馒头吃。”

顾瑶这才注意到，大爷手里的布包里露出个铝饭盒的边角。

她心里一软，拉着大爷就往摊位走：“有！多着呢！您等着，我这就给您装！”

张大壮见状，赶紧把铁锅盖子掀开。

浓稠的卤汁还在微微冒着热气，里面的香料渣滓清晰可见。

顾瑶拿起勺子，满满当当舀了一盒，又压实了些，直到再也装不下才递给大爷：“您拿好，慢点走。”

大爷捧着饭盒，手都在抖，嘴唇哆嗦着说了好几声　“谢谢”，眼眶都红了。

这一幕被还没散去的人看在眼里，有人也跟着开口：“同志，俺也想打点汤回去，行不？”

“给俺也来点儿！”

顾瑶爽快地答应：“有！大家都有份！”

她让张大壮找来几个空盆，把锅里的卤汁一点点分出去。

直到最后一滴汤汁都被舀干净，大家才满意地散去。

时间还早，顾瑶和张大壮打算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再回去。

顾瑶让张大壮把拖拉机开到她买的房子里面，东西收拾好后两人便前往百货大楼去。

只是他们刚到百货大楼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第四十五章到手的票子飞走了

“哟，这不是我那好姐姐吗？”　顾岚抱着胳膊拦在面前，身上那件时髦的碎花连衣裙在灰扑扑的街道上格外扎眼。

烫得卷曲的波浪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与顾瑶身上的衬衫裙子形成刺眼的对比，她脸上挂着的不怀好意的笑，像淬了毒的针。

顾瑶皱紧眉头，本不想理会她。

脚步刚动，顾岚却往前跨了一大步，故意把声音拔得老高：“姐姐，不在家伺候瘫在床上的姐夫，跑到县城来做什么？哦~”

她拖着长腔，眼珠子在顾瑶和张大壮之间来回打转，像在打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可算明白了，是嫌姐夫瘫着没用，出来找野男人了？”

这话像块炸雷扔进人堆里，“轰隆”　一声炸开。

周围正要进百货大楼的人齐刷刷停下脚步。

原本松散的人群瞬间凝固，几十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打过来，有鄙夷的、有好奇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嗡嗡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张大壮气得脖子都红了，粗黑的血管在额角突突直跳，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理论，却被顾瑶伸手拦住。

顾瑶冷冷地睨着顾岚，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嘲讽：“我当是谁在这儿叫唤，原来是刚从茅坑里爬出来的臭虫，嘴巴这么臭。”

顾岚脸上的假笑　“咔哒”　一声僵住，随即像被揉皱的纸般扭曲起来：“顾瑶！你敢骂我？”

“谁接话就骂谁。”　顾瑶往前逼近半步，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得顾岚心头发怵。

“顾岚，我劝你说话掂量着点。我男人好不好，轮得到你这个外人嚼舌根？”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慑人的气势，像寒冬里刮过的冷风，让顾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差点踩到自己的裙摆。

站在旁边的谢宏志一直冷眼旁观，此刻眉头拧成了疙瘩，厌恶的目光在顾瑶和张大壮之间扫来扫去，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谁知今天的顾岚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迎着顾瑶的目光又凑上前：“你顾瑶就是不守妇道！光天化日背着植物人丈夫跟野男人鬼混！”

“你再说一遍！”　顾瑶猛地扬高声音，眼底的寒意几乎要结成冰碴子。

她再往前一步，顾岚被那股迫人的气场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坐在地。

谢宏志赶紧伸手扶住她，脸色阴沉地瞪着顾瑶：“顾瑶，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顾瑶冷笑一声，目光缓缓扫过围观的人群，朗声道。

“大伙儿都来评评理，我搭着同乡的车进城办事，光明正大的，碍着谁了？这位同志上来就血口喷人，到底是谁不依不饶？”

她抬手朝张大壮示意：“这是我们村的张大壮，按辈分我得叫叔。我们清清白白，倒是某些人，自己满肚子龌龊，看谁都像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