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两?个月没见,他们都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罗光霁的胸肌小了,卢嘉木的黑眼圈深了, 应元白的头发也染回了原来的颜色, 长长了一些明明他们的脸没变, 但?就是?有种败犬颓唐的气质,好像这时候的他们是?可以随意?践踏玩弄的存在。
其实一开始,柴寄风跟林满杏说,应元白他们想要见她,林满杏是?不愿意?的。
她亲眼看见他们那么对于景焕, 就是?因为他们,于景焕才会流那么多血, 差点就死掉了。如果?可以, 她都想永远不和他们说话了。
但?是?柴寄风说, 如果?她愿意?跟罗光霁说几句话,他就把那些裙子都送给?她所以林满杏还是?没忍不住, 答应了。
后来她又想, 是?他们三个人合起来欺负于景焕, 三个人一样坏,那为了公平,她还是?跟三个人都说话好了,最后林满杏就让他们都进来了她要把他们都骂了。
“柴寄风说你们要找我。”
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的脸,林满杏很快就又低下头。她玩着连帽卫衣垂下来的带子,就连骂人的声音都是?闷闷的小小的,嘀嘀咕咕的:
“你们要说什么快一点说。我不想看见你们,我讨厌你们, 你们最好都穿棕色的衣服,去厕所里冲掉。”
怕他们不知道她在骂他们,林满杏还解释了一下:“就是?你们都是?狗屎的意?思。”
这还是?裴蔓菁教她的,林满杏学了,也很认真地用?了。
但?她的骂人,在应元白他们听来却显然什么都不是?,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差不多也反应过?来了。于景焕他应该是?故意?的,他跟他们一起玩了那么多年,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们最后可能会选择合作对付他?
所以他们对他开枪,就是?他一早就想到的一环,也是?料到了这一点,他才会给?他们枪而?且三把枪,且每个里面都只有一枚子弹。
这样他可以确保,他们对他动手的时候,第一时间是?用?枪这种最有冲击力但?也是?最容易想办法应对的武器,他好提前做准备。
就比如他跟他们一起骑车上山,就是?为了合理地戴上头盔,好避免他们后面对着他的头来一枪。
再比如三把枪合起来最多只有三颗子弹,这样他们就不可能把他打成筛子。毕竟如果?有很多子弹的话,他们一气之下大概率是?会开很多枪。
否则怎么解释呢?怎么解释他们特地让了解人体构造的罗光霁去开枪,结果?最后却还是?没能打死于景焕?这只有可能是?于景焕早就做好了准备。
如果?他们对他动手了,他就可以利用?这件事博取林满杏的同情,向她求婚,同时彻底让他们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如果?他们没对他动手,那也没关系,他会当?着林满杏的面,反悔直接说出他们做出的事情。
怎么算于景焕他都不亏,他肯定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放过?他们。
但?是?就算他们现在想到了这种可能,那又怎么样呢?其他人不会相信的,满满也不会相信的,他们没有证据去证明,他们只能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到现在,他们都还在为这件事被于家捏着把柄、损失惨重?。而?且于景焕又怎么会t?单单只要他们赔钱呢?他当?然也要他们偿命。
他拿出了一段来自直升机上的视频记录做威胁。最后,以牙还牙,他们每个人的左胸口上,都有刀刺入过?缝针的伤口就是?在于景焕醒过?来的那天产生的,这也是?他们这么久都没来找林满杏的原因之一。
痛吗?当?然痛,可再怎么痛,都比不上他们坐在这里,可林满杏却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好像他们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团空气来得痛。
“满满,”
最先开口说话的还是?应元白。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过?去那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那头本来很受少女?青睐的毛绒金发,此时也重?新?变回凌乱毛躁的黑发。
那天晚上在医院里发的疯,无时无刻不让应元白后悔,以至于他现在连扯出一个笑容,像之前那样说些什么逗林满杏都做不到了,甚至在过?来之前酝酿的那一肚子话,也不敢说出口。他只能没话找话似的问林满杏:
“满满,这些天这些天你跟裴蔓菁都去哪里玩了?你就跟她一起吗?还有没有其他人?”
“去了很多个商场,还有去游乐园,有去动物园。”
认真地骂完了,林满杏于是?又认真地回答:“有其他人,还有裴蔓菁的妹妹,她也跟我们一起。虽然她不怎么说话,但?是?她每次都会夸我的衣服好看。我也很喜欢她。”
但?好在,这个话题勉强打开了话匣子,在这之后没多久,卢嘉木也加入了对话。
观察着林满杏的神情,卢嘉木几次生硬地将话题绕到猫上他怕继续聊裴蔓菁,林满杏就又会想起他对裴蔓菁还有之前那些人做过?的事情。虽然他从来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他平等地认为这些想要靠近林满杏的贱人都应该去死。
只是?哪怕他们俩战战兢兢、想方设法把这个天聊得再久一点,可林满杏却不愿意?了。
“你们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林满杏毫不留情地说道:“裴蔓菁她们已经?等我好久了,我下午还要跟她们去玩。我不想跟你们再聊了。我要走了。”
说着,不给?他们一点挽留的机会,林满杏直接站起身,准备从坐在她旁边沙发上的罗光霁膝盖前绕过?去。
但?就在这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罗光霁,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仿佛已经?很久没喝过?水、说过?话,男人的声音嘶哑到像是?八月炎热天气里,倒一瓶水都会立刻蒸发掉的沙砾,他好像真的很不明白,所以他问林满杏:
“满满,明明我,我有听话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我?”
“是?你说,我看上去很凶,拳头也很大,好像一下就会把人打死。但?是?我没有凶你,我会保护你,所以你不会讨厌我。”
“也是?你说,你喜欢的狗如果?忘了你,你就不想再看到它。所以,于景焕忘了你,我替你惩罚他,我把他关起来,这样你就可以再也看不见他。”
那双深褐色、遍布着红血丝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林满杏,像是?想要从她的眼神里得到答案。
“满满,我没有做错,我听了你的话,但?是?你为什么还是?不要我?你为什么还是?讨厌我?”
他说的话,好像有一点道理,但?林满杏没有被绕过?去,因为再有道理的人,也不能把于景焕打死。
于是?林满杏又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说的话很奇怪。你好像很听话,但?是?我感觉你又一点都不听话。我说不出来为什么。可是?我又答应了柴寄风,要好好跟你们聊天的,所以如果?一定要回答你”
林满杏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说:“我明明没有说过?,你可以欺负于景焕,但?是?你欺负他了,你这是?不是?不听话?”
“我讨厌不听话的你。”
说完,不管罗光霁的神情有多恍惚、眼神有多死寂,林满杏掰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就从他身边走过?去。
但?没走两?步,应元白就又让她被迫停下脚步。
“满满,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