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却在?这时候,罗光霁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他松开扯着应元白领口的手,深深地又平复了一下呼吸,他道:

“我知道他在谢你什么,应元白。”

罗光霁将刚才应元白对他说的话,尽数返还,“你才是那个没用的东西。不,你何止没用,事情就是因?为你,才会变得更糟糕。”

“什么意思?”罗光霁的表情和言语,让应元白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应元白,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罗光霁的眸光,沉得?如?墨、冷得?似冰,他道:“我找到于景焕的时候,他失忆了,不记得?所有事情。可?是你却撞了他,让他刚好恢复记忆。”

他斩钉截铁:“应元白,是你让他想起满满。”

“?!”

一瞬间,应元白如?遭雷劈。

“于先生?,请问这一年?以来您都去了哪里?”

“于先生?,您之前是在?维伊黎遇害,那么是谁救了您?”

“于先生?,您是故意选择在?这一天回到于家的吗?”

“于先生?”

随着于景焕复活的这一事实?被所有人目睹接受,原本只是有些吵闹喧哗的葬礼,不过片刻就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那些有幸被邀请过来,一开始只是奔着获得?裕和集团最新消息的记者,这下更?是趋之若鹜。快门?声?接连响起,为了抢夺头版头条,他们?更?是胆大妄为地挤上?去询问。哪里还记得?一年?前,身为于家继承人的男人,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妄言的存在?。

而眼?瞅着越来越多人往这边挤,于景焕也清楚现在?不是个说?事情的好场合。他眉眼?间闪过不耐之色,强忍着发火的冲动,他护住林满杏,抬眸先后和于塍身旁的李宏,还有于斯佰对视了一眼?。

两?人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几?个眨眼?间,穿着黑衣的安保一拥而入,效率很高地就将其他人隔绝开来。

“满满,我们?走。”

于是,在?以安保拦截着两?侧争先恐后昂着头想要看清楚更?多的人所形成的通道中间,蓄着银灰色头发,额角还往下滴着鲜血的男人,搂着怀中的少女,以着势不可?挡的姿态往前走着。

但正当他马上?就要从混乱中脱身,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于景焕似有所察地侧眸看去。是毫不费力的,他捕捉到了人群中的那三道人影他曾经的好兄弟,如?今的仇人。

于景焕不由地双眼?微眯,阴冷的光在?他眼?底中闪过,他无声?地张口,挑破他们?之间最后一层形同虚设的遮羞布。

“给我等着。”

“嘭”

电脑上?显示着的男人的头被子弹射穿,只留下一个有着弹孔的、四分五裂的屏幕。

但即便是这样发泄,坐在?别墅房间里的男人也还是接受不了摆在?眼?前的事实?。于是,随着子弹射中墙壁发出的刺耳声?响一声?又一声?响起,在?最后一颗子弹也消耗殆尽时,男人终于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死,为什么于景焕这个贱人还活着!为什么!”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去死啊,去死啊贱人!为什么要回来跟我抢满满,去死啊!”

房间里能看到的东西都被男人砸了个粉碎,男人简直就像是个发病的精神病患者,疯了一样地发泄着自己愤怒绝望的情绪。

那张以往虽然?有些许瑕疵,但还是难掩清隽俊美、带着残缺美的面庞,此刻也狰狞得?像是食人的恶鬼,透露着可?怖的癫狂,连带着脸上?那肉粉t?色的疤痕,也变得?瘆人起来。

孟骞尧从来没想过,会在?于景焕的葬礼上?看到于景焕。

在?他一年?前踏上?维伊黎的那艘船时,他就没想过让于景焕活着回去他一定会让他去死,这就是他毁了他的脸,把林满杏从他身边夺走的代价!他就是把他大卸八块都不足以泄愤。

可?结果呢?他以为已经死了一年?的人,活过来了。

他活过来了!

“为什么,贱人!于景焕,贱人!”

屏幕上?染着银灰发的男人搂着娇小少女匆忙离去的一幕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孟骞尧死也不会忘记于景焕染着银灰发的样子。因?为那个鲜血淋漓的雨天,于景焕就是顶着那头头发,拿枪射中了他的大腿,然?后他用刀在?他的脸上?割下痕迹。

于是,尖锐刺耳的叫声?又一次响起,男人那双矜贵古典的丹凤眼?中,覆着如?蛛丝蔓延开的猩红血丝,瞳仁放大到好似要占据着整个虹膜。

但忽然?,孟骞尧又想到什么,狰狞的面目瞬间就又变得?慌乱起来。在?一片废墟当中,他摸索着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就连玻璃碎片不小心划破手臂传来刺痛,他也完全感受不到了般麻木。

一边找,他口中还一边振振有词着:

“手机,手机呢?我的手机呢!”

好在?,在?被砸坏的杯子旁,孟骞尧总算找到了那部手机后,他连忙拿起来,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戳动着,他想都没想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

电话正在?拨打中的铃声?,每一“嘟”音都好似在?孟骞尧的心上?敲击着,如?同凌迟一般折磨着他脆弱绷紧的神经。

终于,在?孟骞尧绝望地以为电话就要这么挂断后,那头的人接通了。

“满满!”孟骞尧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开口喊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不是林满杏慢吞吞的、听上?去就让人觉得?无比乖巧,心头一软的声?音。

而是

“中午好,姓孟的野种。”

“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你现在?心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