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很自信,认为在有其他人的时候,林满杏一定会选择你?”

没有,一点都没有。

医院走廊里,天花板上的灯,打下来?一片冷白的光,将男人那张黝黑的面庞都照得白了几?分。

他一点自信都没有。自从林满杏从麓城回来?后,自从柴寄风说?他也要追求林满杏,罗光霁越发觉得林满杏不喜欢他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摸他的头,没有亲他,没有喂他吃冰淇淋了。明明他很听她的话了,明明他像她说?的那样,主?动问她可?不可?以,可?她也只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一种他抓不住的,无力又恐慌的感觉逐渐将罗光霁包裹起来?,仿佛冰冷的海水将他淹没。罗光霁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他就是忍不住,思?绪又开始变成一团掺和在一起解不开的死结。

他一边控制不住地害怕,害怕被无视、被丢弃、被替代。

可?他一边又无法控制地滋生起一种暴虐感。强烈地想要做什么来?发泄暴力、血液、尖叫,什么都可?以。

于?是,情绪越发地混乱,像是被晃动得满是气?的汽水扭开了瓶盖,朝着四周喷射乱撞。罗光霁忽然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了,他看着身旁的林满杏,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如树干般健硕的手臂,突然一把抓住林满杏的小臂。

感觉到臂上那股力道t?,林满杏转头,有些不解地看罗光霁:“怎么了?罗光霁。”

“满满,我、我”

罗光霁很想开口?说?什么,可?喉咙却只是发出一道低沉的气?音。乱如麻的情绪,让他压根不知道从何梳理。他抓住了林满杏,所以呢?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罗光霁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好想摸摸她,亲亲她,他真的好想好想亲她,可?他不敢,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他肯定会控制不住的。

于?是,又一次,罗光霁对自己的愚蠢和没用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和自暴自弃的愤怒。

他猛地站起身,在林满杏满脸疑惑中,他松开了握住她手臂的手,突然朝着走廊尽头的电梯口?跑去?。

明明他的身影是那么挺拔高?大?,可?此时却像是被人赶走的流浪狗一样,落荒而逃。

“嘭”

“嘭嘭嘭”

拳头砸在男人的□□上,发出一声声听起来?就很痛的声音。像是在宣泄着什么一样,罗光霁一拳比一拳砸得重,那双眼白居多?的眼眸中,再也没有往日的木然,只剩下一片没有半点掩饰的狠意,像是恨不得要将面前的人活活打死。

“吁!吁吁!”

哨声在耳边响起,可?罗光霁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一样,汗水顺着眼皮滑落刺痛他的眼睛,他依旧发了狠地挥着拳头。

“Stop!Stop!”

眼瞅着情况不对,裁判大?喊起来?,他连忙就要介入,可?就在这时,他看见面前像是暴走了一样的男人,突然就僵在了原地,那双先前还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间清明得愚蠢。

那里面倒映着一道,在亢奋呐喊的人群当中显得很是格格不入的娇小身影。

第165章 小村姑也能驯黑皮哥吗? “这个问题你

完了。

全完了。

看见林满杏的那一刻, 罗光霁的心像是沉到了暗不见天日的海底,被冰凉窒息的海水包裹。

他知道他不讨喜。他没有柴寄风那么?好看,没有应元白那么?有意思,也没有卢嘉木那么?聪明, 只是戒烟这件事都能?被他拿来讨要巴掌做奖励。他知道, 自?己只是光站在那里, 几乎所有人就都怕他,怕他脾气不好,怕他是个?暴力狂,会动手打?人。

他一直都知道。所以在和林满杏相处的时候,他很努力地控制自?己, 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可?结果,他还?是搞砸了, 林满杏还?是看见他了这个?样子?。

比上次他冲出去把猥亵林满杏的人差点打?了个?半死还?要丑陋, 就像个?失智的野兽的样子?。

罗光霁站在台上, 目光和林满杏遥遥相对。此?时此?刻,明明是他在俯视着台下的人, 可?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小, 而林满杏的目光却成了千斤顶压在他的身上, 压得他喘不上气。

“满,满满”

酒店的套房里,罗光霁扯着嘶哑的嗓子?,走到坐在沙发?上的林满杏前,像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似的,他毫不犹豫就跪了下去,好让林满杏不至于仰着脖子?看他。接着,他艰难地喊出了她的小名, 说:

“我,我洗完了。”

刚从?酒店的浴室里出来,男人的身上还?带着洗护用品的薄荷香气,像刺猬似的寸头湿成一一缕缕,也往下滴着水。他穿着干净的黑色坎肩背心,下身是一条灰色的运动长?裤,没擦干的水珠,将布料晕开一点又一点的深色。

或许是刚从?拳场上下来,即便冲了澡,男人的肌肉也依旧有些充血,那不用伸展就像是倒立的小山似的背阔肌,延展到一个?近乎可?怕的宽度,可?以说,哪怕是男人现在是跪姿,可?从?他背后看去,也压根就不会发?现他后面还?有一个?人。

但此?时的他,却是一副和体型看上去很违和的,无害甚至无措的模样,如同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他一动也不敢动,就算是跪着,脊背也笔直得像个?木头。

说完这两?句话后,罗光霁等了很久。他一直在等林满杏开口问他。就比如问他为什?么?要去那里?问他为什?么?要打?人?他在脑子?想了很多种可?能?,很多种糟糕的可?能?。

但罗光霁没想到,他战战兢兢地等了很久,却会看见林满杏朝着他眨了下眼睛,眼里是单纯的好奇,她问他:

“罗光霁,你刚才是打?赢了那个?人吗?”

罗光霁先是一愣,接着心底又是一慌。他尝试动用自?己的猪脑想明白林满杏这个?问题是高兴的问题还?是不高兴的问题,他是应该赢还?是应该输。可?林满杏的小脸是他几乎看不出情绪的小脸,最后他只能?放弃,老实地回答:

“是,我刚才是赢了。但是满满,后面我,我”

罗光霁“我”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林满杏又问:“你之前也一直赢吗?你没有输过吗?他们都打?不过你吗?”

“一直赢。没有输过。他们都打?不过我。”

罗光霁又老实地把问题一个?个?回答完,可?回答完,他更搞不懂林满杏是怎么?想的了。想不明白,他就很焦虑,焦虑得他又开始暴躁,想要做什?么?去发?泄。

可?林满杏就在他面前,他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能?做。他最后只能?低着头,把该道歉的话全都说出口:

“满满,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打?人。明明我都已经赢了我还?继续打?人,都是我的错。是我脾气不好,是我控制不住,对不起,满满,我知道错了,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