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斯佰原来的想法?。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林满杏这么当头泼了?一杯果汁。

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尽是黏腻而又冰凉的感?觉,像是有什?么软体动物爬行过一样,这不禁让乔斯佰有些作呕,他强忍着心头的厌恶,俯视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林满杏,刚想开口问她,却听她先一步开口说:

“你的头发在滴果汁。”

光线太暗,林满杏漆黑的瞳孔不由地?扩大,她一点也没有被人吓到的生气,很是稀奇地?又说:“好像于景焕带我吃的蜘蛛餐里面的果汁瀑布。”

果汁,瀑布?

脸上那张严丝合缝的假面好像下一秒就要裂开一样,乔斯佰竭力维持冷静,t?让自?己不至于更加失态。

他露出一抹虚伪的笑容,道:“是吗?那还要谢谢林小姐了?,帮我换一个造型了?。”

“不用谢的。”林满杏不知道他这是在阴阳怪气,摇了?摇头就说:“因?为我也不小心泼到你了?。”

“但是这不能怪我。”林满杏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是你吓到我,我才会没拿稳杯子。因?为你吓到我,我还摔倒了?。”

乔斯佰:“”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要说什?么呢?

听到这里,乔斯佰第一次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他甚至有点想笑,是真的想笑,不是故意扯出来的格式化?笑容。

因?为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生气,他是快要被气笑了?。

“是我的失误。”

身上黏糊糊的实在是难受,乔斯佰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立刻回到房间把这些脏东西?处理干净。可一连被林满杏给气了?几次,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

于是,乔斯佰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刚才我看到有人一直在一楼走来走去,以为是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佣人出来偷东西?,所以没有认真看就先把人喊住了?。”

男人依旧噙着抹浅笑,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有意拉长语调:

“没想到是我错怪了?,是林小姐您啊。”

“没事?的,我原谅你。”

林满杏很大方地?不去跟他计较,还很体贴地?给他提出了?建议:“你下次把眼?镜戴起来就可以看清楚了?。”

林满杏说着就又蹲下去,一边捡着掉在地?上的车厘子,一边嘟嘟囔囔又慢慢吞吞地?说着:“你可以换一副新的眼?镜,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的眼?镜只有一半,所以你眼?睛就变得不好了?。”

“真是谢谢林小姐您的建议了?。”

托林满杏的福,乔斯佰总算是对“咬牙切齿”这个成语有了?深刻的认识,他又平复了?好几下呼吸,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于景焕带回来的人,这是个脑子不好的傻子。

“不过您也要小心,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下次就不要这么晚下楼了?。”

“我不是没有事?情?。”

林满杏边心疼地?捡着掉在地?上的车厘子,边说:“我饿,我要吃东西?喝果汁所以我才下楼的。”

同时,她毫不自?知地?在乔斯佰的心里补刀:“但是现在东西?掉在地?板上了?。果汁也被你的头发和衣服喝掉了?。”

“啪”

林满杏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又有一声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十分应景。

乔斯佰:“”

好了?,不要再说了?。

从十五岁来到于家后,乔斯佰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各路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端的是一副挑不出错的虚伪礼貌面孔,练的也是一通炉火纯青的阴阳怪气本事?。

可现在他发现,面对这个从山里来的小村姑,再阴阳怪气也没有用。

因?为她压根就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

她还会战胜他的阴阳怪气。

于是乔斯佰决定,是时候到此为止了?,他不能再跟林满杏待下去了?,不然?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像那位大少爷一样,蹦出“他大爷的”这种粗鲁词汇。

只是他刚想要跟她友好道别,低头一看却瞧见林满杏正认真地?捡着瓷片,而她那只手指尖鲜血淋漓。

顿时,乔斯佰眼?神一震,他立刻蹲下身,戴着纯白手套的手,一把抓住林满杏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于是下一秒,林满杏的“血”啪嗒地?打?湿他的手套,晕染开了?一小点深红。

“别动。”

乔斯佰眉头紧锁,他想到她蠢,没想到她这么蠢。这时候他也没时间再去装了?什?么假好人,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沉了?几分:“你没看到你手上都是血吗?还用手去捡,你这只手不想要了?吗?”

“血?什?么血?”可林满杏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边嚼嚼嚼,一边仰头看他,眼?神茫然?地?问他。

“你一点都不疼吗?你的手上不都”乔斯佰的话,止于他看见林满杏那张好像是吃过人一样,红通通的嘴唇。

“”乔斯佰眼?皮猛地?一跳。

“你要吃吗?”

林满杏说着又从披着的外套兜里掏出几颗车厘子就要递给他:“好多?都摔烂掉了?,汁都流出来了?,有点脏脏的,好可惜。但是这几颗是还在半个碗里的,你要吃吗?”

说着,林满杏又往自?己鼓鼓囊囊的嘴巴里塞了?一颗,“很好吃,chuichui的。”

“好吃你就多?吃点。”乔斯佰艰难地?朝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他五指一张,立刻松开了?握住林满杏的那只手。站起身,看见自?己手套上那点红的时候,乔斯佰都还感?觉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