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官员能捞的油水就少?了。

死去的青天大老爷周知县也说了。只有一直发大水,罗知府才能和朝廷讨要赈灾银,才能养活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没有一个是?善心人。

其中,可能也包括皇子和公主,毕竟皇帝也不管他们?的死活。

苏流风任他们?辩驳,心平气?和,半点不恼。

很久之后?,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纸扎的寿童开膛破肚后?,能起鬼火。并不是?因鬼龙王垂怜,首肯新嫁娘献祭,而是?纸扎人体内装了白磷粉以及硫磺,遇风爆开,便会自燃。”

村民胆大地?问:“那……那新娘子入水起白烟与滚泡又是?怎么?一回事?分明是?虾兵蟹将来接龙娘娘了!”

“牡蛎壳燔烧而成的石灰粉,遇水便灼烧,冒烟冒泡,有心之人可以往嫁衣里藏粉袋,等?新娘落水,神迹即成。”苏流风的凤眸锐利,凌冽扫过在场所?有人,“苏某倒是?想问,嫁衣出自谁手?又是?何?人居心歹毒,想要残害众多无辜女子?”

一桩桩事被苏流风几句话戳破真相,众人噤若寒蝉。

虽说苏流风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水里的龙王,大家都看到了……这、这总不能作假吧?

这时,新娘子年幼的弟弟忽然冲出人群,一下子抱住了阿姐,含泪对苏流风说:“是?梧桐巷刘记殡葬冥店准备的东西,我阿姐是?他们?选上?的龙娘娘,就连嫁衣还有纸扎也是?从他们?家买的!他们?想害死我阿姐!”

“臭小子,浑说什?么?!给我滚回家里去!没有你阿姐出嫁鬼龙王的钱,你哪来的钱娶媳妇儿?”

“我不娶媳妇,我只要阿姐回家!你就是?想把阿姐卖了拿钱换酒吃!”

“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们?的老爹作势要上?来捶打孩子,直到惹怒了姜河,一顶窝心脚踹过去。

老男人飞了一丈远。

姜河皱眉,骂了句:“只会打女人和孩子,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殿下面前撒野!滚!”

姐弟俩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山里露水重,昼夜温差也大,人很容易失温生病。思?及至此,苏流风解开了外袍,递给了小兄弟,由他裹住他们?姐弟俩。

“谢谢官老爷。”小兄弟口齿清晰,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苏流风温柔地?道:“别怕,你阿姐没事了。”

姜萝知道受害人都被苏流风和姜河他们?安置妥当?,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她士气?不输任何?人,掌心紧攥金印,道:“带本公主登刘记殡葬冥店一趟!”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底下跪着的村民面面相觑, 谁都?不敢吱声。直到姜萝发了火,终于有懂事?的人挪动腿。他们压低了花轿,请公主入内。

大?家伙儿不傻, 梧桐巷路途遥远,他们总不好让皇家人徒步走过去。眼?下护送姜萝一程,也算是将功补过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祭品的那一对姐弟, 村民们?暂时不敢动他们。众人垂头丧气,再看?一眼?黑峻峻的龙渊。蛰居大?妖的潭水深有千尺,龙影不过瞬息一晃就不见踪迹。

不知到手的鸭子飞了,这一条妖龙会不会大发雷霆。

唉,再来一次水漫乾州, 大?家都?要玩完。

花轿内,姜萝一点都?不矫情,她怡然自得, 享受村民的苦力劳动。这些为非作歹的刁民,若没她压制,今晚又?得葬送一条人命,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该被她这等刁蛮的公主治一治。

先前走了许久的山路, 姜萝腿脚发酸,她累得紧, 靠着轿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花轿一路颠颠簸簸, 小姑娘才眯了小半个时辰的眼?, 咣当落了地。

“殿下, 刘记冥店到了。”轿外传来苏流风的声音,姜萝这时才记起先生。啊, 他不会?跟她走了一路吧?那该多累呢。

姜萝很快撩帘出轿子。

女孩家活泼毛躁,动作太快。鞋尖磕鞋背,猛然踩上衣裙,绊住了。

“哎呀!”眼?见姜萝要摔倒,一条手臂自她的腰侧横出,隔空阻住了坠势,护住姜萝。

“殿下小心。”苏流风无奈。

姜萝嘿嘿地笑。

她服服帖帖地趴在臂弯上,白净的下颌挨在柔软的袖袍上。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好险!要在百姓面前丢脸了!”

说完,姜萝抬头,对着施以援手的苏流风明媚一笑。

小姑娘娇俏的笑颜晃人的眼?睛,任谁都?会?有一副好心情。偏偏苏流风不是寻常人,他听到姜萝口中的话?,拧了下眉头,“阿萝的安危比面子要紧。”

姜萝一愣,又?抿出了更深的笑弧。

先生一贯如此啊,好的坏的,只要是阿萝,他全?盘接收。

无论她多狼狈,多易碎,于他而言都?不打紧。

他只要她平安。

姜萝的心脏也莫名变得很轻,好似冬天一捧雪,被凉风吹一吹就?要飘飘然上天。

她轻快地抱住了苏流风的手臂,感受衣袖下逐渐僵硬的臂骨,健硕的肌理愈发明显。

苏流风无措,姜萝却用手掌挟住他,不许郎君挣脱。

“您不要动!”

苏流风果真安静下来。

姜萝笑眯眯地想,原来驸马爷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弱不禁风吗?姜萝又?记起从前帮先生上药的夜晚,明明没有烛光,她只能靠月光辨认男人的脊背,可是以指腹触碰,分明比亲眼?看?到更令人面红耳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