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不远处的暗巷。
暗卫刺探完情报,蹿房越脊来报:“尊长,王家人进公?主府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出来了?,瞧着像是被轰出府门。”
“是吗?”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微撩起青色车帘,露出陆观潮那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他?唇角微扬,轻笑:“早说了?,阿萝怎会看上王宝,侯府的人恐怕只能吃到闭门羹。”
陆观潮看到有更不受姜萝待见的郎君,通体?舒畅。晚间回陆家,只怕连夜食,他?都能多吃小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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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禄寺薛典簿的家府,今日迎了?不少的客。
明明只是七品的官吏,府上薛银雪姑娘却能和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家的胞妹陆观月玩得不错。
各家低品阶官吏小姐相携登门赴薛家宴,使?得府邸蓬荜生辉。不是沾薛父的光,而是全赖陆观月照顾。即便?薛银雪再不愿承认,也?心里明白,她得母亲偏袒,兄弟照顾,无非是她投了?陆观月的眼缘。
说什么“姐妹投契”,都是她众星捧月似的奉承陆观月,那样费尽心力,才讨来陆观月一点怜悯与?好意。
也?不是所有高门大户里的姑娘都爱后宅里巴结上峰的家眷,好比陆观月,她更爱扯兄长陆观潮的虎皮,在她们这群小喽啰面?前?狐假虎威。
瞧,今日陆观月得了?一串水光颇好的十八子翠珠手串,便?迫不及待拿来和小姑娘们一道儿赏玩。手串上粉碧玺结珠坠着海珍珠,灵动可?人,售价不菲。
若是平日,薛银雪必要发挥她的好口才,好好赞颂陆观月一遭。偏偏她今日她得了?信儿,知道宫里因和亲一事闹得乌眉灶眼,又听闻陆观潮拜访过两回三公?主府,怕是对姜萝有意,她的心便?淡了?下来。
薛银雪死乞白赖地讨好陆观月,不就是想?她多和兄长说说她吗?既想?头落空,陆观月还没事人一样来府上谈笑风生,她心里便?不舒坦了?。
薛银雪有意让陆观月不满,故作不经?意,道:“观月,你这手串真好看!比之王四姑娘腕上的螃蟹玉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起这个,姑娘们可?就不困了?。她们嬉笑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道:“王四姑娘那个手镯我知道,是三公?主赏的。”
“咦?什么时候赏的?忠义侯府何时办了?家宴?我们没有受邀呀!”大家慌慌张张,生怕自己是官小姐圈子里的弃卒,一个劲儿打?听。
“哎呀,不是不是!据说是王大夫人私下邀的三公?主,我们去府上找王四姑娘打?络子的时候都瞧见了?,她们聊得可?好了?。”
其实那一日王四姑娘被姜萝冷待的事,姑娘们都没怎么瞧见。后来又有仆从送来姜萝的玉镯,王四姑娘为了?颜面?,谎称是殿下亲近她所赠的礼,大家便?以为姜萝刻意讨好未来小姑子,同王四姑娘私交很?不错了?。
这样一说,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个朦胧的结论:难不成,三公?主姜萝为了?躲避和亲,要和忠义侯府联姻了??
聊了?好一阵,她们才想?起陆观月待王宝亲昵,她心悦宝哥儿的。
打?嘴!可?要开?罪人了?。
顿时,众人面?如死灰,脸色讪讪,不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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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银雪作势要安抚陆观月:“或许三殿下只是去侯府吃一顿家常饭……”
怎料陆观月恶狠狠瞪了?薛银雪一眼,眼眶潮红。
她没有吱声,夺回众人赏玩的翠珠串子,头也?不回地出了?薛府。
薛银雪佯装好人,怯怯:“陆小姐生气了?吗?”
“应当是吧。”不满陆观月倨傲性子的娇小姐大有人在,她们努努嘴,嘀咕了?句,“王大公?子的心,谁都管不住!强求不来也?没办法嘛……”
没人敢说陆观月不是,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已经?道明了?,这场求爱的战役里,陆观月是落于下风的,姜萝大获全胜。
陆观月有自家的矜贵尊严要维持,在外再如何难过,也?不会轻易掉眼泪。只是一回到温馨的家,她眼眶一烫,泪珠子扑簌簌往下落。
今日休沐,陆观潮居府读书。
门外一阵喧哗,陆观月不请自来,叨扰了?他?的清静。
小姑娘足下匆忙,噼里啪啦一阵响,很?不成体?统。
闻声,陆观潮不悦地蹙起眉头:“观月,既要入兄长院子,怎么不事先遣人通传?”
陆观月见到陆观潮,泪花溢出,我见犹怜。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气迷濛。好半晌,才委委屈屈地憋嘴:“哥哥,你可?知王宝哥哥和三公?主有私,他?们很?可?能议亲!”
陆观潮还当是什么事,原是这一桩,他?嗤笑一声:“放心。阿萝看不上王宝,已经?拒了?侯府。”
“拒了??”算是一桩好事。
但陆观月爱慕的郎君竟是姜萝弃如敝履的人,她心里又升起另一重不痛快,“她凭什么……”
陆观月天生不喜姜萝,她找不出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姜萝太耀眼了?,夺走她心上人的爱,又分走了?兄长的宠爱。算了?。陆观月作罢,安下一点心,不由嘀咕:“真不知她想?嫁什么样的人家,总不会真要和亲去。”
陆观潮噙笑,眉眼柔和:“不会的。”
他?了?解姜萝,她不会离开?故土。家人都在京城,她是想?留下来的。如果姜萝同意他?的求亲,陆观潮会把两人的小家经?营得红红火火,留给姜萝更多眷恋。
谈及姜萝,陆观潮心情总是很?好。见状,陆观月不免如临大敌,难道……不,不可?能!兄长会被她连累仕途的,他?疯了?吗?
陆观月小心试探:“哥哥,三公?主眼下就是一块烫手山芋,就连忠义侯府都拒她于门外,不敢招惹……”
“慎言,她往后还可?能是你嫂嫂。”陆观潮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陆观月一听,哭都顾不上了?。她瞠目结舌,不知陆观潮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她厉声道:“不行!”
“陆观月!”
陆观潮不喜她插手自己的私事。
“哥哥,你疯了?吗?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尚公?主?和亲一事肯定要有适婚的皇女去,二公?主已经?赐了?婚,只剩下三公?主了?。你娶她,不就是、不就是和陛下作对吗?”
陆观月不是无知稚童,她差点因父亲的冤案被jsg天家流放,对所有皇权相关的事,一贯既厌恶又畏惧。这也?是陆观月为何讨厌姜萝,却只敢背后嚼舌根,不敢明面?上显露分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