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慢点跑！”张琴兰见状急忙追出。

王玉娇跑到院子中央，作势往地上一扑，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张琴兰头一回见女儿撒泼，惊愕不已。

邻居们闻声纷纷聚拢到老屋院子。

“咋回事？”有人好奇。

“白老婆子又作妖了呗。”有人不屑。

黄大花从不缺席白翠芳的热闹，缺席是对“老对手”最大的不敬。

“我给你们说，白老婆子看她家大儿媳妇就没顺眼过！”黄大花唾沫横飞，“她不喜欢老大，连带着讨厌老大媳妇和老大家的娃……”

白翠芳听着死对头在外头胡咧咧，再不制止，黄大花就要骑她脖子上拉屎了！

“黄大花！闭上你的臭嘴！”白翠芳扶着老腰，慢慢挪出来，刀子般的小眼睛死死剜着黄大花。

“瞪什么瞪！再瞪也没我眼睛大！”黄大花毫不示弱。

“你…你…”白翠芳气得直哆嗦。

“都聚这儿干啥？”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是老爷子王志德，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王家老大王利国和两个孙子王舒展、王舒扬。虽显疲惫，精神头却足。

“老头子！你可算回来了！”白翠芳瞬间收起气势，捏起哭腔，“你们不在家，老大家的和她那臭丫头快把我折腾死了啊！”

“妈，琴兰和娇娇才不会……”王利国试图辩解。

“你闭嘴！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就知道护着你媳妇闺女！”白翠芳厉声打断。

大哥王舒展和二哥王舒扬看着奶奶蛮不讲理，头疼不已。

“奶奶，我们刚修完大坝回来，您就别闹了，成不？”王舒展一脸无奈地劝。

“爷爷啊！”王玉娇哭诉道，“你们不在家，奶奶领着一帮乡亲上我们家！冤枉我给知青点的李知青写情书不检点！要不是拼命证明清白，奶奶差点就要趁你们不在把我草草嫁了啊！”

说完扑向王利国，“爸！奶奶为什么不喜欢你，不喜欢你的妻子和孩子？”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清脆又委屈，“妈妈给奶奶送饭，奶奶还骂她！”

“那是因为老大家的送饭这么晚！我看她就是存心的！”

白翠芳见这小丫头片子嘴巴巴告状，自己插不上话，赶紧抢白两句。

“你可拉倒吧！”黄大花毫不留情揭穿，“昨天老二家的快9点才送早饭，也没见你吭声！今天老大家的比老二家还早，反倒饿着你了？咋？你肚子还认人哪？”

黄大花话音一落，白翠芳脸色青白交加。

“黄大花！管好你家那半亩三分地！少管别人家闲事！”白翠芳气急败坏。

“当我乐意管？我就看不惯你搓磨儿媳妇！就你这思想觉悟，净给你男人拖后腿！”黄大花寸步不让。

王志德听得额头青筋直跳，这老太婆在家都干了什么好事！

“各位乡亲，”王志德沉声道，“我们长途跋涉回来，都累了。还请各位先回吧，家事我们关起门自己处理。”

一听王老爷子撵人，众人虽遗憾看不成热闹，也只得散去。

堂屋里，王志德简单擦了把脸，坐在主位椅子上，皱着眉喝了口热水。

气氛凝重。

老二夫妻俩闻讯带着王玉雪和王舒刚赶来，一进门就觉不对。

“爸，事儿都顺利吧？大哥、舒展、舒扬，辛苦啦！”

老二王利民见老爷子面色不善，连忙上前恭维。

“啪！”王志德把茶杯重重磕在桌上。

“你还有脸喊我爸？”王志德怒斥，“你们两口子把孩子教成啥样了！是想让一大家子跟着你们被全村人戳脊梁骨吗？”

他已听白翠芳说了个大概，才离家半月，老二一家就捅出这天大的篓子！老二家玉瑶丫头的名节算是毁了，“不知羞耻”这污名得跟她一辈子。

与其拖累全家，不如趁早打发到婆家去。

“玉瑶丫头呢？”王志德冷冷问。

“爸，没带她出来。村里人说话多难听啊，带她出来干啥。”

刘晓慧语气带着埋怨，仿佛丢人的不是自己亲闺女。

“赶紧操办，打发到婆家去吧。”

王志德做出了和上一世相同的决定。

爷爷终究还是如此看重那张伪善的脸皮。

可惜啊，王玉娇会把他精心伪装的仁义道德，一点一点，撕得粉碎。

“老大家这些日子受委屈了，你妈这事做得是不太妥当。你们小辈，多担待些。”

王老爷子王志德作为一家之主，一向为全家操劳，颇具威严，说话总带着不容置疑的调子，“我和你妈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有几天活头？就别再为这些小事计较了。”

张琴兰听着公公这番话，心里堵得慌，却不好再争辩。农村里，孝道大过天。

婆婆再有错，也少有给儿媳妇道歉的理儿。多是稀里糊涂揭过去，谁叫自己是儿媳妇，天生矮一截，只能默默咽下。

“爸，没啥委屈不委屈的。只要妈不怪罪，我们哪还能放不下。”张琴兰强压不满，尽量让语气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