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路今安没来过这儿,这回醉得神志不清,倒是能摸清楚具体门牌号,找上门了?
何春玲不了解路今安,也不像女儿想得这么细,见他差点儿摔跤,吓得不轻,忙扶着他去沙发:“小伙子你慢点,没伤着吧?你手是咋个回事?断啦?”
路今安手指冲上指了指:“爬山,阿姨,爬山”
他顿了顿,大拇指又冲下比划:“掉下来了。”
何春玲心惊:“好险没摔死哦!”
江晚瑜蹙眉瞧着他俩,心想自己要是不发话,这俩jsg人估计得开始唠家常了。
她走到母亲跟前:“妈,你去睡吧,我给他助理打个电话,等下有人来接他,你就不用管了。”
何春玲自然不想走,江晚瑜急得跺脚:“妈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何春玲没办法,只好起身:“你现在不能生气,稳重点儿,动了胎气不得了!”
说着,回到自己房间,门虽然关上了,可耳朵贴着门板,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客厅里只剩江晚瑜和路今安。
江晚瑜站在沙发前,冷眼看着沙发上的路今安。
他靠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眼睛红红的,不知是喝酒喝多了,还是睡眠不足引起的。
“爬山”他看着江晚瑜,右手上下比划,又重复一遍,“掉下来了。”
“好险没摔死。”还把何春玲的话也重复了一遍。
江晚瑜面容冷淡看着他,肚子太大蹲不下来,只能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凶道:“别演了,赶紧回去!不然我联系沈阿姨,跟她说你半夜上我家发酒疯”
话没说完,江晚瑜手腕忽然被攥住。
路今安仰头,望着她,泛红的眸子竟潮湿了。
“我以前,对你不好么?”他也压低嗓音,用只有她听得见的音量问道。
“路今安,我们早就分手了,你”
“我以前对你不好么?回答我!”他几乎是低吼。
江晚瑜对上那双猩红的眸子,只见他眼眶里潮意更深,泪水渐渐蓄满,一眨眼,清俊的面庞上便多了两道泪痕。
“你对我……很好,很好很好……行了么路今安?别闹了,求你了赶紧回去吧!”
这话不仅没让路今安满意,反倒激起了他的情绪,攥在她腕上的手力道加紧。
他垂下脸,目光落在面前女人隆起的腹部上,愣愣盯了片刻,挂着泪的脸上忽然笑了。
“那为什么还要背叛我?最后那点时间都忍不了?就这么……就这么爱他?”
江晚瑜深吸一口气,硬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颤声答道:“因为他能给我未来。跟他在一起,不会过了今天,没有明天。跟他在一起,可以有名分。”
路今安听得发笑,侧着头冷冷看着她。
“你要是这么想要未来,要名分,为什么当初同意跟我在一起?答应在一起的是你,在协议上签字的是你,最后怪我没给你未来没给你名分的也是你。还是说打从跟我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想好了怎么过河拆桥骑驴找马?”
江晚瑜直视他森冷的目光,没有躲闪:“对,我就是贪婪,既要又要还要。如果你会娶我,我就一条路跟你走到底,可惜你不会。”
她低头,轻轻抚摸隆起的孕肚,声音柔软了几分:“肚子越来越大了,过不了多久,宝宝就要出生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哀求:“今安,你以前那么疼我,再疼我一次好不好?放过我和孩子,还有学长……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行么?”
攥在她腕上的手,力道松了松,却没有完全放开,仍将她箍住,不让逃离。
“他呢?”路今安冷着脸问。
“学长在西部支教,特意请假回来看我,今天陪我产检完又匆忙离开……”这话说得心虚,江晚瑜不敢再看路今安,别过脸去。
路今安沉默,过了会儿又问:“你爸呢?”
“坐牢了。”江晚瑜回应得极小声,“过不了几年又放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找我们一家子麻烦。”
听见她声音里的哭腔,路今安心脏像是被一根细线来回扯磨,细细的疼痛蔓延开来,随着血液窜涌至身体每一个角落,又疼又麻,喉咙也堵得厉害,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钱钱还够不够?”他酒后找上门时,恨的是江晚瑜,这会儿恨的是自己。
恨自己不争气,最见不得她落泪,最听不得这软软的哭腔。
江晚瑜低着头,听了这话,眼泪掉得止不住,仰起脸来挤出一个笑:“够的,这几年花得少攒得多,后来你又一次性给了一百二十万,太谢谢你了。”
路今安抬手捧着她半边脸,掌心被泪水润湿,凉凉的。
她的脸也好凉。
脸上那双漂亮眼睛,因为流泪眼泡肿起,昏暗灯光下,脸色惨白,柔弱如残花。
路今安忽然笑了:“你这姑娘,相貌好,性格好,哪儿哪儿都好,唯独一点不好太贪了。当女表子还想立牌坊。签合同时那么爽快,后来发现上不了位,就把我给绿了。”
这番话犹如万箭穿心,让江晚瑜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仍是笑,逼自己回想当年路今安对她好的那些画面,耳边也尽是他那些叫人失了心智的甜言蜜语。
只有这样,脸上的笑才挂得住。
才不会当着他的面崩溃大哭。
“谁叫我命好呢?遇上你这么个男菩萨。你这人哪儿哪儿都好,长得顶好看,给钱够大方,还专一得很。那几年的我啊,真是太有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