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可能的事

川:-_-#

04解铃还须系铃人

滕闻川对自己头发的珍惜程度跟打野珍惜自己的野区经济没什么区别,时至今日他回想起滕问山当初在床上揪他头发的事,还是无法抑制的愤怒,有时候来劲了宁愿跑三层楼也要给他一拳。

顶着那颗爆米花头一段时间之后他幡然醒悟,第一次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严重质疑,于是马不停蹄赶往理发店,腰酸屁股痛的坐了四个小时之后,滕问山来接他回家。

今天市区限号,他没开车,滕闻川拨楞着自己的头发跟着滕问山往家走,见到一个能反光的东西就得冲过去照照,显然对Tony这次的发挥很满意。

滕问山注意着脚下,免得这人跑来跑去绊到一起,忽然听见滕闻川大叫一声:

“卧槽有个猫。”

一只不大点的橘猫藏在一扇窗户下的杂草丛里,满脸惊恐,似乎没想到自己藏这么隐蔽也会被逮到。

确实,平常也没人会特地爬到台阶上扒着窗户照镜子。

“哎呦这脏的,怎么摸不着肉啊?”他把小猫提起来,“一看就是流浪猫,要不咱捉回去养……哎?”

滕闻川记得滕问山就喜欢这种带毛生物,可当他侧头去看,滕问山已经走出去很远,连一丝目光也没有落到过他们身上。

“滕问山。”他举着猫追上去,“你看这个猫,我们可以把它养在阳台。”

脚步停顿在压纹繁复的花砖前,滕问山转身看他。

“既然讨厌又为什么要养,与其带回家再扔掉,不如让它在外面自生自灭。”

滕闻川愣住,儿时那只被他从窗口赶走的狸花从来没有走失,而是一直横卧在他们两人中间。

“对不起,我…我没讨厌过猫。”

没讨厌过猫,只讨厌过你。

自知说错话的滕闻川脸色不太好,他挤到滕问山身边跟他一起,把已经老实的猫捧给他看。

“你不养它肯定就饿死了。”

“我跟你说话呢。”

“喂。”

“养吧养吧,养吧养吧,养吧养吧。”

他喇叭似的叭叭着,就这样一路吆喝到大门口,吆喝到家里边,甚至途中还拐着进了家宠物店。

滕闻川蹲在一边研究那个猫爬架,滕问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过了会儿,他食指颤动一下,伸过去很快地摸了摸正埋头苦吃的小猫的头,只悄悄摸了一下便收回手。

软软的,温热的,有生命的。

小小的狸花猫不再在他的心底歇斯底里地抓挠,翻卷的黑云停止下坠,那道多年不曾愈合的溃败伤口结了层痂,他似乎可以渐渐走出那个崩溃的雨天。

关于小猫可回溯前章:【不作就不会死】

05戒烟这件小事

虽然平日里惯会得寸进尺,但滕闻川依旧对滕问山有种骨子里的畏惧,这种畏惧里有对从前那些事的心虚,也有对疼痛的感知,滕问山这个人像一道红线,把他的行为划进一个圈。

如果说滕闻川上瘾的东西有千千万,那滕问山上瘾的大概只有两件尼古丁和滕闻川。

滕闻川离开的那段短暂的时间里他学会抽烟,看烟纸裹着烟丝默默燃尽,呼吸着刺激多巴胺分泌的气体,这时候他那颗恨不得把滕闻川拖回来拆吃入腹的心才堪堪被抚平,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忍去夺。

一来二去就离不开了。

晖都的生活不像表面一般光鲜,钢铁森林里人空有一副人的皮囊,细细察看,便惊觉这分明是一群争夺地盘的猛兽,不想饿肚子的就要去扑拽撕咬,有时得脱去一层皮肉,才勉强不用沦为他人饿时的一盘前菜。

他常在阳台上抽烟。

其实烟瘾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重,无论什么时候,滕闻川总比烟管用,只是偶尔他忍不住下手重了,把怕疼的人激得伸着脖子乱咬人,这种时候就总得来一根。

尼古丁的味道是第二缠人的东西,窗户一开倒是把味道吹走了,但一时半会儿别想吹干净,有些丝丝缕缕的气味就沿着门缝跑进房间。

滕闻川从前只是厌恶烟味,觉得呛,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就在他二十五岁的第一天,烟就成了让他双腿发软的凶器。

卧室和阳台隔了些距离,但窝在床上补觉的滕闻川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气息。

他难以抑制地心悸,额头冒出虚汗,滕问山走过来换新枕套,手还没摸上赖床的人,滕闻川就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猛地弹到大床的角落,大口喘着气。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滕问山看着缩起来的人,心脏似乎被钢制的高尔夫球杆狠狠拍了一记。

“你能不能不抽烟?”

滕闻川红着眼说完,立刻用被子蒙住头,拒绝交流。

滕问山沉默地离开房间,像往常一样简单收拾屋子,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水,喂那辆有些超重的猫,下楼买菜准备午饭。

拎着一袋食材路过街边的垃圾桶时,他站住脚步想了想,把身上剩下的半包烟连带着那支放光了气的打火机一起扔了进去。

世界上总有什么比一切都宝贵,即使它不完美,缺了个角,甚至划破过你的手。

可你就是喜欢,喜欢到愿意就这样生活下去,喜欢到迈起脚往前走,再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