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问山忍了很久,他现在已经不奢望滕闻川能有任何改变,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只知道蜇人的蜜蜂吃干抹净,让他再也没力气甩出带着毒的尖针。

滕闻川光着身子趴在床上,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撕开包装袋的声音,接着又是铺天盖地的疼,他不能适应滕问山的粗暴,眼泪顺着鼻梁滑进鬓角的碎发,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气恼。

“轻、轻点。”

滕闻川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脑子里现在什么都不剩,仅存的想法就是让滕问山轻一点。

滕问山置若罔闻,他对滕闻川狠,对自己更狠,做爱对他而言早就不为了舒服,而是索取与惩罚,所以只把滕闻川当作破烂还不如的玩具对待。

壁灯忽闪着熄灭了,滕问山解开绑在滕闻川手腕的绳带,手指在凹进去的勒痕上摩挲,滕闻川被他抱着,双腿大张面向窗户,玻璃外万家灯火车水马龙,黑暗里两个人抛弃所有伦理与羞耻,野兽一样交合。

这个姿势身体几乎没有支撑点,滕闻川只能抱住滕问山的脖子来寻求不多的安全感,下面传来的麻痒穿透全身,脚趾不受控制地蜷缩,神经的刺激剥夺人说话的权力,滕闻川大口大口喘息,滕问山凑过去吻他,余下的呻吟尽数变成含糊的支吾。

最后他浑身是汗的被拎去浴室,滕问山依旧在他身上点火,滕闻川坐在浴缸里不断滑落,再被捞出来继续,水不断溢出来,到处都湿淋淋的。

时钟早跳到了第二天,对面的大楼只剩零星几盏灯,两个人都伤痕累累躺在床上。

滕问山懒得给胸口的抓伤和肩膀的咬痕抹药,他阖上眼默默感受着伤口温度过高的疼痛,伸手把旁边的人抓进怀里。

裸露的皮肤紧贴着,滕闻川已经没力气计较滕问山又把他摆成什么姿势,身体消耗过度警告着重启,大脑一片混沌,他努力集中所有精神,也只够说一句话。

“我恨你。”

“我也是。”

一只黄鹂鸣翠柳

滕闻川是被一阵煎蛋香味勾醒的。

泡那么久温泉才舒展开的肌肉一朝回到解放前,滕闻川觉得自己好像被大运重卡来回拖行两公里,但这次滕问山屌下留情,好歹没让他在床上躺几天才能走路。

他穿着睡衣呲牙咧嘴出来,看见滕问山正在倒豆浆,他甚至前一晚就泡好了豆子。

滕闻川快憋闷炸了,就像有十万只兔子在心里蹦,整得他一阵烦躁。

几次三番遭人算计,搁谁身上都不好受,但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的胃,被折腾一晚上的滕闻川早已饥肠辘辘,拿起桌子上的小油条开始啃。

滕问山做好饭给他端出来,滕闻川已经把小油条和包子全部吃光,一点也没给他剩,他把豆浆推到对面,打算夹一筷子芹菜虾仁,结果那颗虾仁刚被夹起,又迅速被另一双筷子夹走。

滕闻川瞪着他吭哧吭哧往嘴里塞饭。

虽然有一些故意跟滕问山作对的心思在,但他确实饿了,来晖都这么久这是滕闻川头一次没点外卖,况且算滕俊杰识时务,为了讨好自己做的全是他爱吃的菜,这才算勉强抚平滕闻川心中千分之一的滔天之怒。

“钥匙给我一把。”根本没吃到几口饭的滕问山擦擦嘴,站起来朝滕闻川伸手。

“你没钥匙怎么进来的?”

滕闻川十分警觉地看着他,忽然想起在家那一次也是这样,不由得再添伤心事。

“潜在犯罪分子,私闯民宅,我报警抓你还来不及,你还有脸问我要钥匙,今天我就找人换密码锁,你死了这条心吧。”

“密码锁也行,比较方便。”滕问山也不打算再跟他多掰扯,抬手看了眼时间,背上包准备出门上课。

“妈妈让你给她打个电话,别忘了。”

滕闻川的脸色彩虹一样闪烁变幻,他甩着手掏出手机,发现自己低着头扒饭的照片已经被滕问山拍下来发进家庭群,还没等他破口大骂,滕安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川川啊,我看弟弟今天烧了好多菜,好不好吃?”

滕闻川在下面狂踹餐桌腿。

“难吃死了难吃死了,我都说了不要让他找我。”

他在这边发脾气,那头的滕安好还在自顾自说话:

“小山都把地址发我了,我看刚好离晖大那么近,你平常忙了不是还有小山在家吗,再说又不能天天在外面吃饭,身体受不了的,在家让你学做饭你也不学,对了洗衣机你会用吗,牛仔裤不用经常洗,你那些羊毛衣服都拿去干洗店,别在家自己扯坏了。”

滕闻川每次张口想说话都被她打断,急得憋出了一个大嗝,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插话的空隙,又听到那头一阵喧哗。

“好了好了,我这儿马上有个会,过段时间我和爸爸带外公外婆去看你们,记得注意身体别感冒,拜拜。”

“哎?哎”

听筒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滕闻川一会儿觉得自己累得像个百岁老人,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拷打成了窝囊的孙子。

迄今为止,他的生活都可以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来形容,滕闻川怎么也想不通当时他来这里租个二居室的心路历程,更想不通滕问山。

一想起他滕闻川就头晕腰酸屁股痛,那种无力感无异于让一个拿脚踩辣条的小食品厂两天之内干到世界五百强不然枪毙老板,而滕闻川就是那个绝望的厂长。

他跟上司请了一天假,夹着腿气若游丝的窝在沙发看一档纠纷调解节目,里面一位彪悍老太正破口大骂偷接她家电线的邻居,没一会儿滕闻川就和她共鸣了,隔着一道冰冷的屏幕火热朝天地骂人。

正是情到深处,一阵开锁声传来把滕闻川吓得一激灵,又扯到还没恢复的后面,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好啊,刚开学就逃课,你给我等着。”滕闻川开始骂骂咧咧地伪装心虚。

滕问山提着一把新钥匙回来,往冰箱里塞了些新鲜蔬菜,逃课大王滕闻川抓到了他的小辫子,掏出手机开始录视频,打算以牙还牙。

“你们看看,人家都在学校上课他大摇大摆回来,以后还得了?”

他义愤填膺地打小报告,滕问山面无表情丢给他一管药,滕闻川低头一看,脸都绿了,可没等他发作,就看见滕问山拿着一套新的床单被罩朝另一个卧室走去,滕闻川连鞋都顾不上穿,捂着屁股挡在门前。

“你什么意思,我话都撂那么明白了你听不懂?”

滕问山像是挪开一个挡路的杂物一样把他扒拉到一边,门板“啪”一声关上,差点砸了滕闻川的鼻子。

“臭不要脸的给我滚出来,这是老子交的租金,凭什么给你住。”滕闻川气的在外面跳脚,哐哐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