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双手捧着碗,小口吹着白雾,小勺地喝着:“你做的?”
谢世卿将战报归置一处:“怎么这里难道还有旁人?阿慈你难道还会煮粥做饭?”
当然不会,她心虚地喝上一口,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窗外冷风刮得呼呼作响,听得人汗毛倒立。
她转头看着门外:“这是要落雪了?”
“方才我来时便看乌云密布,今晚恐怕有场大雪,你畏寒便多生些炭火,好好待在屋子里。”
她搅动着粥,听出他话里有话,“今夜有事发生?”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鬓发,在边疆一切从简,她只将头发挽了个松松的发髻,点缀着条白丝带,遮掩后五官不再名言四射,只觉温婉动人。
“暗卫多方探查,终于找到了父亲留在神女峰的线索,他们极有可能当时是被围困下进山躲避了,只是现在大雪封山没办法出来,只是在神女峰附近还发现了北羌人的踪迹,他们也在找我父亲。”
宋亦慈放下勺子:“谢将军定会逢凶化吉,你别太多担忧了,你今晚打算去神女山救他?”
谢世卿摇摇头:“今夜是场大风雪,带人进神女峰是在找死,我打算今夜出兵一次北羌,至少打得他们没力气去探神女峰。”
看来前头十日明着是在布防边线,让北羌以为大庆准备和美过了好年,他这时出兵打得北羌措手不及。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宋亦慈扑到他怀里,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他也用力的回拥着她,她靠在他肩上,瓮声瓮气:“我等你回来,一定得回来。”
抱着她腰的手不断收集,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阿慈别担心,好好睡一觉我便回来了。”
他这话说得好像只是去郊外游玩一遭般,她的心却被揪着。
他就着她的碗勺囫囵将剩下的菜粥喝完,门外兵卒轻叩了几下门,他收起战报,往炭盆里再加了些炭火。
“我已经将谢六和谢七调来护你周全,你安心睡一觉。”
她点点头,看来这场仗他的胜算颇大,否则不会只调他们二人前来。
白日里睡得太多,她躺着床上翻来覆去,一整晚不得眠,等天蒙蒙亮,她作好乔装裹紧棉衣,提着灯笼往城门边上赶去。
“宋神医这般早。”驻守城门的将士多少受过宋亦慈的恩惠,见她登上城门笑着打招呼。
沈文景杵着数十斤的弯刀,神色肃穆严阵以待,他身量和谢世卿相仿,只是更魁梧些,见宋亦慈捏着裙角登上城楼,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宋亦慈带着笑意福了福礼:“沈将军,他们出城多久了?”
不问用他也知道宋亦慈问的是谢世卿,沈文景并不回头语气生硬:“五个时辰,行军总会耽误工夫,你莫要担心。”
宋亦慈裹了裹灰白袄子,这寒风刮得脸生疼,风‘呼啦啦’吹了整晚,这场大雪竟然还没落下,她冷得搓搓脸,皱着眉盯着远处。
沈文景:“去里面待着,来了消息我自会通知你。”
“多谢沈将军了。”宋亦慈眯着眼睛远眺,冬日昼长日短,天盖乌云,明明早就该天亮的时辰,现在还是迷迷蒙蒙一遍,像块大石头般压在心间,让她喘不过气来。
只见远方出现豆大身影,骑着骏马向城门急奔,来者背后插着谢家军的旗帜,跑近了她才听清信使呼喊:
“大捷,大捷,小谢将军又胜了。”
“这场仗赢得好漂亮,我军力压北羌至神女峰外三十里。”
宋亦慈那颗被提溜而起的心总算落了,侧首瞧着沈文景面上也带着笑意。
将士开了城门,放了信使进来,守城将士一下子欢呼热闹起来,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小谢将军当真神勇。”
“真用兵如神。”
“我也想跟着小谢将军上战场。”
沈文景笑道:“大家都以为他在休憩准备过年,谁都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出兵,就连这老天都偏爱他,这场大雪都等他偷袭完才落下。”
他话音刚落,天空便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宋亦慈伸手接住片雪花,看着它慢慢在掌心里化掉。
怎么会有人认为这个八岁亲自面对母亲自尽,父子决裂多年,独自寻真相的受老天偏爱呐。
“今天便是除夕了,现在应当能安生过个年了。”宋亦慈笑着看着沈文景,见他面色坦然全然没有最开始谈及的嫉妒神色。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文景将大刀一放,“当初我嫉妒他,只是认为我们差距不过身份和几场时机罢了,现在我才看清,我距他甚远,对于他我现在只有佩服。”
大半个时辰后,谢家军便大胜而归,谢世卿白衣银甲染血,银枪上的红缨比出征前还要红上三分,玄色披风迎风而动,手持缰绳驾马而归。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朝着他的背心射去。
宋亦慈看得心惊肉跳,整颗心脏被无形大手捏住,她再也顾不得其它喊得撕心裂肺:“当心身后。”
第72章 他从了良
利箭破空而来,就在接近谢世卿身后那一刻,他仿佛背后生眼般,右手握长枪在身后挽个圈,利箭断作两节。
他长枪收势,气势凛然。
无知宵小战败还敢偷袭,谢世卿冷笑端着高头骏马之上,银色长枪一丢,低喝道:“取箭来。”
兵卒立马递上百担神弓,他搭着三支箭矢于弓弦上,臂拉弯弓如满月之势,狂风已停,大雪飘落,三支利箭破空而出,众将士看得紧张动容。
“中了中了。”队伍后将士兴奋高呼。
数百米外树林中,三支利箭分别射中暗藏在树上三名黑衣人,黑衣人中箭倒地。
众将士热血澎湃情绪高涨,经历场场胜仗,早就看明了谢世卿乃将帅之才,如今一身高超武功更得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