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他不是不要她了……他是身不由己。
刹那间,谢尘冥在雨幕中那冰冷决绝的眼神,那紧抿的薄唇,那僵硬的背影……都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解读。
一个念头,在赵玖鸢心中轰然点亮,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绝望。
她猛地抬起头。
脸上未干的泪痕犹在,然而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里,却再不见半分迷茫和脆弱。
沈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微微一怔。
她迎着他错愕的目光,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帮他。”
沈焱不明白,微微蹙眉:“帮他?帮他什么?”
赵玖鸢的声音微哑,却字字清晰:“帮他解开偷婴案的谜团。这是他的枷锁,解开这谜团,才能斩断太子钳制他的锁链。”
“偷婴案?”沈焱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若有所思,“你一个刚被驱逐出宫、自身难保的人,如何插手?”
“谢尘冥身在局中,处处受制,他绝不会告诉我任何进展。我只能在暗处行事。”赵玖鸢目光转向车窗外迷蒙的雨幕,一个名字浮上心头,“调转方向,去东街的雨茗轩。”
沈焱眼中掠过一丝讶异:“现在?”
“对,现在。”她斩钉截铁,“去那里,还要麻烦沈公子,以你的名义,将大理寺卿向大人请出来一叙。就说……有要事相商,事关重大,请他务必拨冗。”
沈焱沉默了片刻,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玩味的桃花眼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一旦得到方向,她便立刻有了主意,整个人一改方才的脆弱迷茫。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问,只朝车外沉声吩咐了一句:“改道,东街雨茗轩。”
第182章 案情
雨茗轩二楼最里间的雅室,临着一条僻静的后巷。窗外雨声淅沥,室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紧绷。
沈焱的动作很快。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雅室门被推开,一身深绯官袍,面容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向延走了进来。
他目光在室内一扫,只看到端坐主位的赵玖鸢,脚步明显顿住,脸上掠过清晰的惊讶和一丝警惕。
“慕大小姐?”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目光迅速扫向门外,“沈公子何在?他……”
“沈公子已经回去了,向大人请留步。”赵玖鸢站起身,微微福身。
刚开口,喉间便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痒意,侧过头,用帕子掩唇,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一路的雨淋风寒,加上心绪激荡,此刻她身体有些不适。那压抑不住的咳意和她眼角泛起的水光,倒让此刻强撑的她显出几分真实的憔悴与脆弱。
向延原本想走,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微红,脚步还是停住了。
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为难,但终究还是心软占了上风。
向延叹了口气,回身将雅室的门轻轻关上,走到赵玖鸢对面的位置坐下,却并未放松警惕。
“慕大小姐寻在下,所为何事?”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在下公务繁忙,恐怕不便久留。”
赵玖鸢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痒意,直视着他:“向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今日冒昧相请,只想问一件事先前抓回来的金牙王,还有那些黑衣死士,他们都交代了什么?案情如今进展到哪一步了?”
向延脸色微变,眼中警惕之色更浓。
他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茶盏,却没有喝,只是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语气带着官场的圆滑与推拒:“慕大小姐,此乃朝廷重案,案情进展皆属机密要务,恐怕……不便对外人言。”
“外人?”赵玖鸢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向大人,您是不是忘了,金牙王是如何落网的?是我以身作饵,引蛇出洞。那些黑衣死士围剿之时,又是谁在混乱中拼死护住了金牙王,才让他有机会被你们保护起来?”
赵玖鸢维持着嘴角的笑意:“喝水不忘打井人。向大人,大理寺这么快就想同我撇清关系,将我当作外人了么?”
向延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他避开她灼灼的目光,看向窗外迷蒙的雨丝,沉默在雅室内蔓延。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清晰了,滴答敲打着屋檐。
半晌,他才长长地、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慕大小姐,并非在下有意隐瞒。只是……谢将军他……”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我,带着一丝劝诫:“他特意嘱咐过,此案牵连甚广,凶险异常,为免……为免节外生枝,任何人不得再向你透露案情分毫。这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谢尘冥?”赵玖鸢心中刺痛,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的顾虑,我明白。但从金牙王落网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卷进来了。”
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决绝:“向大人,我不妨明说,今日得不到答案,我不会走。”
向延看着她眼中那份近乎偏执的坚持,又沉默了许久。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似乎也无法缓解他此刻的为难。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将茶盏重重放下,发出一声轻响。
“罢了!”他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神情变得异常严肃,“慕大小姐,在下今日所言,你听过便罢,切不可再对第三人提起,更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赵玖鸢立刻正襟危坐,屏住呼吸,用力点了点头。
向延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金牙王交代,他当年只是织瞳组织最底层的杀手,负责将偷来的孩童杀掉。他只知道,织瞳背后的头目,权势滔天,绝非等闲。其势力盘根错节,不仅掌控着庞大的地下网络,更拥有强大的兵力、财力和……足以动摇国本的权力。”
“他暗示,那是一位……藩王。”向延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