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身影消失在门口,赵玖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沉重。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慕荣盛立刻伸手将软枕放在她身后。

“兄长……”赵玖鸢声音低哑,带着难以启齿的艰涩,“明儿她的身世,查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令人心碎的真相,尽可能简洁地告诉了慕荣盛。

“……兵部尚书嫌她是女儿,托人将她处理掉……她的生母,因此被逼得投井自尽……”

闻言,慕荣盛的身体瞬间猛地绷紧。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滔天的怒火覆盖。

“简直是畜生!此等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为人父?也配立于朝堂?老子定要……”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极。

这是将赵溪明当做自己人了。

赵玖鸢连忙抓住他因愤怒而颤抖的手臂:“向大人已经呈报陛下了,陛下震怒,定会严惩!只是……只是明儿,她年纪还小,她该怎么办?”

慕荣盛猛地转过头,

他眼中的暴怒如同被冰水浇熄,瞬间沉淀下来。

“鸢儿,你听着!国公府,养得起一个女娃!既如此,她就是你我的亲妹妹!只要我慕家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她!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他眼中寒光一闪,“老子剁了他的爪子!”

这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瞬间驱散了赵玖鸢心头的阴霾。

“多谢兄长……”赵玖鸢有些哽咽着。

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在这一刻,都被这如山般坚定的承诺所抚平。

有了慕荣盛的这句话,明儿便有家了。

……

……

风平浪静地度过了清闲的五日。

赵玖鸢臂上的伤也在精心调养下缓慢愈合,只留下深色的痂痕,和偶尔牵扯的隐痛。

心口那道看不见的裂痕,也被时间暂时掩埋。

然而,这份平静,在第五日的午后,被一道来自宫内的消息粉碎。

“圣旨下!镇国公府接旨!”

尖利高亢的宣旨声,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国公府宁静的空气。

府中上下瞬间跪倒一片。

明黄的卷轴被展开,公公尖细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宣读。

“……七皇子玄烨,乃朕之血脉,流落民间,饱经风霜,今终归宗庙,实乃天佑北虞!七皇子仁孝聪慧,深肖朕躬……着即册立为太子,入主东宫,以固国本……”

慕荣盛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赵玖鸢,微微蹙眉。

七皇子找到了是喜事,可为什么要跑到他们府中宣读圣旨?

直到公公继续念了圣旨。

“……今特开选妃之典,为太子遴选贤良淑德之闺秀。镇国公府大小姐慕玖鸢,品貌端方,温婉贤淑,在民间对太子多有照拂,特命即刻入宫,候选太子妃!”

所有人都被这消息震得呆若木鸡。

在民间对太子多有照拂?

这么说……那个刚刚被陛下认回、尚在养伤的七皇子,就是赵玖鸢那个跑去从军的弟弟?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册立太子!还让鸢儿去参选太子妃?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瞬间席卷了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

连素来沉稳的镇国公,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脸色煞白。沈夫人更是惊得差点晕厥过去。

宣旨太监那刻板的声音还在继续,却已无人再仔细聆听。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无数道探照灯,瞬间聚焦在赵玖鸢身上。

待领了圣旨,镇国公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还跪在地上的赵玖鸢面前。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个弟弟,他怎么会是七皇子?如今还……还成了太子?!”

沈夫人也连忙抓着赵玖鸢的肩,问:“鸢儿,你……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怎么瞒着家里?”

赵玖鸢心烦意乱,头痛欲裂。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让她进宫,参选太子妃。

先前陛下分明是不希望她与赵溪冷再扯上什么关系的,如今怎么又……

“父亲,母亲……此事说来话长。阿冷……七殿下的确是当年被人偷走,流落民间。前些日子,被他的舅舅萧将军寻回……”

赵玖鸢简单地解释道。

“慕大小姐,请吧?”公公已经开口催促,“车驾已在府外等候,今日便请大小姐入宫。”

“今日就去?”赵玖鸢诧异地问。

慕荣盛和镇国公夫妇也瞪大了眼睛看向公公。

“又进宫?鸢儿回来还未歇过几日……”慕荣盛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