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1 / 1)

冷顷漠吓了一跳,显然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甩掉警察了啊……谁会想到那条河的下游在这里啊……”

温子西转头看向窗外,只见自建房的院子外头竟然停了好几辆警车,围墙里外全是穿着警服的警察。

她“啧”了一声,拧紧了眉:“我不管,这都是你惹出来的!”

说着她又把刀往冷顷漠面前晃了一下,威胁道:“你赶紧想办法!”

冷顷漠被这闪着寒光的西瓜刀吓得一个激灵。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忽然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他们肯定在赎金里放了定位器!”

冷顷漠猜的没错。海兴政和海晏云两人去送赎金时,吴警官将一个定位器夹到了其中一沓捆好的钞票里。

这件事只有警察们知道,就连海晏云和海兴政父子俩人都不清楚还有这回事。

三千万金额太大,装赎金的时候两人都忙的焦头烂额的,当然也不会注意到其中有哪一沓捆的像砖头一样的钞票不太对劲。

这个定位器就这样跟着三千万一起放进了橡皮艇,顺着河流一起漂流而下。因此,尽管警察们慢了一步,没能及时追上橡皮艇,但还是根据定位一路找到了赎金的最终目的地。

而现在,身后的那个年久失修的门正在砰砰作响,警察的喊话声因为隔着一道门而听起来有些沉闷:“请犯人尽快放下武器,不要加重自己的罪行……”

温子西闻言嗤笑一声,握着西瓜刀拍了拍她的脸:“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结果还不是百密一疏。行了,你也该尝尝蹲监狱的滋味了……你在干什么?”

在温子西的注视下,冷顷漠脸上的惊慌一扫而光,转而手脚麻利地扯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条束扎带,一条捆住脚踝,另一条用牙咬着抽斤束住了自己的手腕。

整个过程前后不到二十秒,温子西瞪圆了眼睛,看不懂她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冷顷漠对她微微一笑,低声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去坐牢的。”

说罢,还不等温子西反应过来,冷顷漠尖叫着大喊:“快放开不要杀我”

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就在警察们闯进来的同时,冷顷漠拽着温子西来到了窗边。

历经多年风吹雨打却从未被维护的老式窗户在这突然的撞击下“吱呀”一声开了,撞到墙壁后又“啪”地一下弹了回来,绕着窗轴摇摇摆摆地做着简谐振动。

温子西手上还捏着那把西瓜刀,在这猝不及防的动作中,不慎在冷顷漠的下巴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立即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任谁来看现在这画面,都觉得是恼羞成怒的温子西在垂死挣扎,所以才将刀架在冷顷漠这个受害者的脖子上,企图逃脱天网恢恢。

一连冲进来的好几个警察都举着手枪,齐刷刷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温子西。

烈日的阳光直接照在两人的后背上,温子西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温子西女士,现在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

温子西嗫嚅着:“不,不对,不是我……”

她一把拽住了身边的冷顷漠,将刀刃压在了冷顷漠的脖子上,大声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说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冷顷漠在她的怒吼声中瑟缩着颤抖,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她哭得涕泗横流,看起来狼狈又难看:“我怕高,别后退了,我怕高……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妈妈别推我……”

温子西浑身震悚:“你胡说八道什么!”

冷顷漠低下头来,在她耳边用气音说话,语气和她的表情截然相反:“知道为什么我忍你这么久吗?真以为我怕你了?我好吃好喝养了你大半年,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候。”

温子西一脸的惊疑不定:“你……你……”

她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但却又一瞬间想明白了一切:“你怎么敢……”

冷顷漠又放开嗓子哭嚎了起来:“别往后了!咱们要掉下去了!快把刀拿开啊!妈妈不要推我!”

窗外立刻传来了另一方警察的喊话声:“温子西女士,请离开窗户边!”

窗台上的矿泉水瓶从敞开的窗户上掉了下去,被风一吹歪了方向,飘到了一旁的铁栅栏上,恰好被夹在两根铁刺中间。

“快去布置气垫!”

“这个地方太窄了根本放不开气垫……”

窗外的风拂起了冷顷漠额前蓬乱的碎发,看着地面上奔走的人影,恍惚间她想起来了十年前。

那年寒冬腊月,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睡裙的自己站在商场大楼外。楼下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抬着头对她大喊:“别冲动!不要想不开!”

“你死了只会让那些害你的人高兴,真正伤心的只有爱你的人!”

那天真冷啊。

她赤着双脚踩着冰凉的水泥地,满是冻疮的双手抓着像是冰块一般的铁栏杆。寒风从睡裙下摆灌了进来又从宽松的领口钻出,让她全身的温度都均匀地降了下去。

不过当时她并没觉得有多冷。相反,寒冷冰镇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反而起到了镇痛的作用。

听着楼下那位好心人连珠炮似的劝说,她感觉自己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直觉,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当地的气温。

好不容易她重新燃起了求生的希望,一转头却看到了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温子西。

浓妆艳抹的温子西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你不是很厉害吗?还能跑去帝都……真是小姐身丫鬟命。”

她伸出比自己粗上一倍的手臂,将像薄纸片一样的自己推下了大楼。

十年前的身影同现在重合,如今的温子西早就没了当年的精致,再美艳的容颜现在也只剩下了松垮的皮肉和纵横的沟壑。

她的脸上再也没了从前的嚣张跋扈,只剩下了百口莫辩的惊慌失措。

她喃喃道:“不是的,不是我……”

冷顷漠笑了。

温子西早已不是当年的温子西,而她也不再是当年的温厌。

冷顷漠可没有什么PTSD。她的精神力出乎意料的强大,不论是坠楼还是高温都不会让她应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