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很多情况下,就是他恐慌的来源。

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想起凉浊的月下,岳承泽看他的眼神,那浓得化不开的欲望,再不明白,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开始回想起来日前那些相处的细节,想起岳承泽平日里与他的距离,是自己逐步放松的警惕,是两人试探的交锋,从何时开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答案,可是又不得不逼自己深想,因为他如果不这么想,他的理智就控制不住了。

周时允不知道怎么做才好,还在深思恍惚,忽然房门突然传来被拧动的声响。

锁了。

当然是他自己锁的。

“……别进来!”是威胁,声音微微有些哑,也有些抖。

虚张声势。

岳承泽闻言没有强行开门,隔着门缝劝说,无非是让他吃饭,不然又会生病难受什么的。

周时允狠狠嗤笑一声,不想再理这个变态,他烦得不想说话,气得又顺手砸了什么到门上。

“砰!”

空气重新寂静,岳承泽似乎走了。

周时允刚松了一口气,一整天的心神不宁让他烦得头疼,没吃东西又有些低血糖发晕,他想不出来索性不想,闷头又想睡过去,谁知道一睡就已经是晚上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是被岳承泽叫醒的。

睁眼,眼前一片昏昏沉沉的暖光,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床头灯微亮,男人坐在床边,房门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管家拿钥匙打开了。

原本还昏睡着的思绪,在看到这个男人成熟的眉眼的时候就清醒了,他几乎是不受控地往后缩,然后砰地一下,后脑勺撞在床板上。

好疼。

小少爷没怎么受过这样的苦,当即眼泪不受控地流了出来,眼眶红红的,委屈得瞪了他一眼,全是因为他。

“撞着了?”有些好笑似的,过来揉他的头,周时允想躲,躲了两下,没躲开,这个时候,呼吸彼此交缠,两人的距离一瞬间又被拉得很近,他一瞬间又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坐在岳承泽的大腿上,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地和父亲接吻的样子,舌尖不受控制地酥麻起来,那些最自然的反应没经过主人的允许,开始肆无忌惮地横行在身体里,一边是疼,可另一边……周时允的腰软了。

他几乎要抓狂了。

“你别过来!”咬牙切齿的,其实这话根本没有什么威力,在父亲看来,只是在虚张声势,不过也是可爱的。

他一边咬着牙往后缩,一边眼泪汪汪地瞪着他,岳承泽依言真的没再靠近,只是一会儿后说了一句,“把粥喝了,你晚上没吃东西。”

周时允没理他,等了一会儿,岳承泽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好像是要亲眼看着他把粥喝下去一样,其实这件事并不是头次发生,之前生病的时候,被盯着吃东西已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只是说那时候他们关系尚且还没如今这样崩坏,周时允已经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许异状,厌恶与惧怕参杂在一起,最多的还是恶心。

他既痛恨身体的臣服,又恶心他现如今的惺惺作态。

官璃-而久欺欺流是欺久姗而-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岳承泽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改变,关切多一些,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担心儿子身体的慈父,手腕强硬了一点而已,周时允的眼神却渐渐地冷了。

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播放着,昨天晚上,他是怎么被他压在沙发上欺负,怎么被绑着双手求饶,怎么在他的逼问下抽泣……那桩桩件件,根本遗忘不了的情欲余韵,让此时的伦理后知后觉地崩溃,像小提琴已经抹了松香,却戛然断裂的弦。

他控制着喉咙里压抑的反胃,哽着说了一句,“我不饿。”

这是在叫板了。

岳承泽却没有被激怒的反应,只是跟之前照顾他一样,好脾气地把碗端在手上,握着勺柄,舀好一勺,再看向周时允,“听话,就吃几口。”

“我说了,我不饿。”

后脑的疼痛渐渐消散,如同他对岳承泽的惧怕一样,下意识的厌恶占了上风,两人间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岳承泽好像有些无奈,轻叹了一声,温声道,“就吃一口好不好,吃完爸爸就走。”

“……”周时允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半晌过后岳承泽把碗端起来,舀到他嘴边,已经放凉了,温度应该刚刚好,周时允就这样看着他,对峙似的,突然一把把碗推开,那温热的粥连同碗就这样碎在地上,又是狼籍。

在周时允的目光里,岳承泽向他靠近,他笑了一声,讽刺的,似乎在意料之中似的,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可惜动作不如男人迅速,被猛地抓着小腿拖了回来,嘴上一边说着放开我,一边哭叫着岳承泽你就是个变态,你滚开别碰我,只见父亲将他搂在怀里,可惜他依旧是张牙舞爪的,腿脚乱踹,手指甲在男人脖颈上抓了一道血痕,岳承泽只是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别动。”

依旧是别动。

男人和他靠得很近很近,话语自他的头顶传来,好像在吻他的发稍似的,这条件反射的命令,周时允竟听出了一丝安抚意味,他慢慢地停了下来,在察觉到岳承泽只是抱着他之后,身体却还是僵硬的,像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爸爸爱你。”

他愣住了,半晌,父亲在他的耳边说着,“爸爸一直很爱你,很爱你,你不愿意,爸爸不会再那样,但是你也要答应爸爸,不要在外面跟别人胡闹,爸爸会担心……”

周时允的眼泪忘了流了,时间好像静止了似的,一瞬间,咚咚……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似乎慢了半拍。

第13章十三章如果小

在那天晚上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好像钟表的指针被拨回了原点,一切暧昧和越界都荡然无存,周时允连见到父亲的次数都变少了起来。

没有暧昧,也就没有管束,更别谈争执了。

岳承泽出门永远比他早,回来得也比他晚,餐桌上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有一天他兴致起来,问岳承泽呢,管家微躬着,毕恭毕敬地答道,先生这些日子忙于公务,吩咐不用等他。

噢。

他慢悠悠地应了一声,没有什么情绪。

其实周时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恨吗?也没那么恨,从那天过后,岳承泽真的就再也没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可随着两人关系急速降温后,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不安,这样别扭又矛盾的心思折磨着他,像一条蛇攀折在颈后,可他自己是不会承认这种折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