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擦着，似又起了火气?，李审言把巾子一扔，隔着被子压在清蕴身上，叫她微微瞪大眼，“李审言”

“太子妃躺在这儿，我就忍不住，这可不能怪我。”李审言无辜道?，“你说过不能在其他地?方，不就说明床榻上可以无所顾……”

后面的话被清蕴伸手堵住，她扶着他坐起身，“我现在起来。”

见她真有被自己吓到的模样，李审言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之?高，让檐下守候的宫人?都忍不住侧目。

服侍清蕴洗漱更衣，李审言这才又去净房匆匆淋了个澡，陪她一道?用早膳。

亏得太后本身在休养，又体谅他们俩，不然清蕴也没法?每日去请安。

李审言好似要把三十多?年积攒的精力都使在她身上，除去那几天的特殊日子，几乎都没落下过。

半月前他去营中操持演练，亲自上场和人?斗武斗了两个时辰，归来时大汗淋漓。本想?这人?该累得倒头就睡，结果依然有精力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大半夜。

这事上和他耍手段、立规矩还不行，因为他熟练运用各种计谋。譬如?在书匣底藏助兴香膏，说是太后赏的养生秘药；晨起给她画眉时故意示弱，等她心软凑近就扣着腰肢压在妆台；狩猎时故意策马带她闯入密林深处，铺开狐裘说要教?她真正的围点打援。

短短两个月，清蕴算是领教?了他的各种花样，体力都跟着有所长进。

竟用这种方式达到了锻炼身体的目的。

许是体力消耗太多?，清蕴难得一次吃了两碗面，随后仍没放筷。

李审言一看就明白了，“还想?吃？”

清蕴嗯了声。

“那就再上一碗，吃不下的给我。”李审言知?道?她有不浪费吃食的习惯，很了解这顾虑，还道?，“看来这厨子厨艺不错，该赏。”

“是不错。”等第三碗上来，清蕴挑起筋道?面条随意吃了几根就放下。

她只?是想?再尝尝味而已。

李审言见状接过，两三口把一整碗入腹。

他之?前就用了三大碗，这会儿也感到有点撑，在清蕴提出出去走走时，立刻应下来。

前朝炀帝在位的最后几年挥霍无比，在皇宫内大兴土木，引进奇花异草、珍禽异兽。那些禽兽养起来费功夫，镇安帝登基后让人?放归山林了，花花草草之?类留在宫中，是个漫步的好去处。

“今天没有朝会，就没正事了？”清蕴走着，闲聊起来，她腿还有些软，手搭在了李审言臂弯。

李审言：“事当?然不缺，但做事也要张弛有度，不能累垮了自己。”

他总有自己的道?理，清蕴眼眸转过去，“太子不会在办差时，也是想?方设法?偷懒吧？”

李审言不怕她怀疑，坦然道?：“如?果不信，今天就跟我去营中和户部看看？”

清蕴想?想?，“等过几天。”

今天这状态，去了也看不了什么。

定下这个约定，清蕴就把手头的事提前处理好，抽出两天空闲。

正是端午休沐后的第一天。

不到卯时，清蕴就被唤醒，瞧了眼昏暗的天，没说什么跟着起身更衣洗漱。

这时候不能用早饭，不然容易在马上颠吐。清蕴把长发高高束起，换上李审言平时惯穿的练武劲装，上衣下裤十分方便。

她刚净过面，脸上含着些许水珠，这样素面朝天、白白嫩嫩的模样极其显小。

李审言抬手捏了把，若有所思，忽然道：“等会儿。”

还以为他有什么事，竟是取出一把匕首对着短短的胡茬刮起来，很是细致。

清蕴好奇，“平时不见你这么勤快，去军营竟如?此仔细？”

李审言：“这次不同。”

她今天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自己总不能看起来太糙、平白长她一辈，回头营中那几个肯定要笑话他。

等他刮干净胡茬，各自翻身上马，李审言回头看，“确定不用我带？”

做好严密防护，仅露出一双眼的清蕴颔首，声音从遮面巾下传出，“不用管我，即使没跟上，也自有人?带路。”

那倒是，周围还有三十号侍卫护着。李审言应一声，按她的嘱咐，期间当?真没有特意回头。

他御马技术炉火纯青，没多?久就把清蕴甩在了身后。

清蕴尽量保持速度，差不多?落后他一刻钟抵达东营，被人?一路护送至嘹望楼。

她这身衣着打扮不算显眼，除去提前知?道?消息的几个将领用目光对她行礼，其余人?都不曾发觉太子妃的到来。

东营所在都是骑兵精锐，人?数不算多?，共有八千骑兵。

晨雾未散的校场上，八千骑兵已列成楔形阵，李审言高踞点将台，晨光初升。

他们今天在练阵型，先雁翎阵，再改锋矢阵。

在指挥官口令下，令旗翻飞，铁骑洪流骤然裂作三股左翼如?弯月收弦，右翼似长刀出鞘，中军铁蹄震得地?面细砂跳动。

清蕴站在瞭望楼阴影里，看着原本笨重?的阵型化作各式形状，明白了李审言为何总在案头摆弄那些木头小人?。

日上三竿时，李审言解了腰带，紧束的玄色战衣勾勒出宽肩窄腰，继续立在台上俯瞰众人?。

忽然间，校场东侧传来兵器脱手的闷响，李审言侧目。

那小兵被他盯得膝盖发软，却见太子殿下大步流星走来，单手拎起铁马槊舞了个枪花，“这柄对你而言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