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急道:“买火车票追到他家里去,孩子都给他生了,他不认账怎么行?”

徐芳惨淡一笑,“我问宝珠,她说不知道她男人地址,只给她说过是哪个省市和县城,具体哪户人家不清楚。”

林宝珠怀里的小孩不安哭起来,母子俩哭到浑身发抖抽搐。

林老头眼瞧看热闹的村里人凑过来,他冷冷训斥:“行了,都把嘴管好别出去瞎说,名声最重要。”

“等过几年就说宝珠男人病死了,给她再找一个嫁出去,她自个选的男人不争气怨不了旁人。”

“老婆子给三房五十块当私房钱,我们两老活得好好的,分什么家?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不许再提。”

李红燕还想说些什么,林建兵轻掐她的手制止,谁家做儿子不讲孝顺,要被村里老一辈戳脊梁骨骂。

刘招娣撇撇嘴,没意思回屋吃早饭,林家真不中用,一屋子人让夏沐全身而退。

林春坐在餐桌旁发呆,夏沐害她错过高考,现在连老婆孩子也不顾,回到县城享福去了。

她迟疑问:“娘,像夏知青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日子倒是过得洒脱。”

刘招娣眼珠转了转,别人不知道夏沐老家地址,她可是死死记在脑子里。

上辈子她求村干部求知青办,又去知青院挨个问,运气好从夏沐遗弃的行李里翻找出一份家书。

她得到准确地址后,反倒犹豫没有勇气动身,不敢追过去找私奔的林秋。

“他迟早遭到报应。”最终她只憋出这么一句。

这年头乡下人害怕出远门,对外面的不熟悉让人寸步难行,她说了也没用,别看现在闹腾的厉害,真提出去找人又都熄火了。

吃完饭母女俩收拾好准备出门,林天赐闷声不吭跟上。

直到刘招娣掏口袋付驴车钱,才发现傻儿子大个头杵在后面。

林天赐提醒她:“娘,你早上答应带我去城里的,可不能反悔。”

刘招娣眼神闪了闪,她啥时候答应的,没有这回事。

林天赐看出来了,他麻溜跪倒抱他娘大腿,当着满驴车人的面耍起无赖。

“娘,我求求你了,我快两年没去过县城,要忘了供销社大门长啥样。”

刘招娣嫌弃踢他一脚,补上他那份车钱,带上蠢儿子也成,省得他独自在家惹事。

寒风夹带零星雪花飘落,刘招娣裹紧外套蹲在电影院门口,悄咪咪偷看对面一场交易。

炒花生的大爷推着一个炉子,遇见人就掀开布兜问:“要花生不?”

而戴红袖章的巡逻人员视而不见,那人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转头朝反方向走。

刘招娣出面买了点花生,试探问道:“大爷您这个不算投机倒把吗?被人举报怎么办?”

穿旧衣的大爷浑不在乎道:“我家里有人生了重病,缺钱的紧,前阵子报纸上不是写了支持家庭副业开展。”

“我卖花生赚不了大钱,居委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招娣听完又掏钱多买了点,她若有所思观察各路动静。

街上添了许多小贩,大胆拦人销售自家鸡蛋腊肠和梨的,她掌心一凉接住大片雪花。

雪大后通行就不方便了,刘招娣暗下决心,还是等开春再行动。

林春带着弟弟逛供销社,要预备过年的物资,她一本正经拿出记录好的小本子,按提前写好的数量来买。

林天赐看到啥都傻乐,老实帮大姐拎包,方便她冲进人群抢东西。

买完两人去找娘汇合,刘招娣也不小气,直接领着人上国营饭店吃饭。

三人还得赶回去囤菜拾柴火,再过一个月大学生就放寒假了,需要备好一大家子过冬的食物窝冬。

力气大半天堆满半间屋子树枝,刘招娣杀了王家赔的母鸡炖汤暖身子,早早一家人就睡下。

大半夜隔壁传来一声尖叫声,村长喊醒牛大夫步履匆匆赶过来,刘招娣闻声搭梯子往那边瞄。

女人的哭喊声凄凉,“宝珠你怎么那么傻,你死了孩子怎么办?岂不是合了负心汉的意。”

“他巴不得甩下乡下人,风风光光回城里再娶一个,你要好好活着,待孩子长大有出息考个大学,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可能是母女连心,徐芳半夜做了噩梦,她从被窝爬起来喝口水,顺带不放心闺女想着进屋给孩子掖严实被角。

这一瞧就出了大事,林宝珠在房间里上吊自尽了!徐芳吓得尖声狂叫。

李老太和李红燕难掩心虚,她俩吃晚饭时看林宝珠半死不活的样就来气,谁家这么大岁数的老闺女赖着不干活。

特别是她俩捡一天柴火累坏了,腰都直不起来,而林宝珠把自己关在房间偷懒,一整天没出门。

晚上做饭也不搭把手,坐等吃现成的,她管不住男人又不是旁人害的,越想两人达成共识越火大,说话不中听起来。

将林宝珠骂得狗血淋头,全方位贬低她,这下把人刺激的不轻,要不是她娘徐芳叫人及时,差点就见阎王去了。

牛大夫松了口气,他来的时候林宝珠脖颈红到发紫,舌尖吐出来脸色发青,他按沈老教的心脏复苏救人。

林宝珠呼吸稳定下来,她含泪睁开双眼。

“救我干啥?我活着给家里丢人,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带孩子白吃白喝是累赘。”

一听她说的全是气话,徐芳抱着闺女嚎啕大哭。

“丫头你没了娘心里一辈子过不去这道坎儿,我和你爹养你一辈子!娘求你你别再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