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舟一时难以说清。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留在卫疏星身边,不必与?她交谈,仅是看着她就好。

一缕月华洒进屋中?,极巧的,盈盈坠在贺玉舟手腕处。

他抚上腕间的清辉,身体里某处竟逐渐热了起来,这股暖意流经他这几日所有?不适之处,心、耳、双目,尽数温热松快起来。

贺玉舟惊讶于这奇异的变化,也不知背后原因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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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孤鸟一啼,夜色愈发深,贺玉舟又?静静坐了小半个时辰,洗漱更衣后,趟到了卫疏星身边。

而在这时,敲门声却如疾风骤雨般响起,很?是急切:“侯爷!侯爷睡下?了吗!”

“何事?”贺玉舟坐起身,备感不安。

“京里出事了,齐国质子遇刺,生死未卜,刺客逃得没了踪迹,陛下?下?旨封城搜捕!”

自数年前宣穆太子遇刺身亡,裕京城的守军强度大大增强,竟还会重演往日旧事,贺玉舟皱眉道:“知道了,这就来。”

今晚是睡不成了,临行?前,贺玉舟还想再替妻子掖一掖棉被,尚未回头,便有?一只手搭上他肩膀。

他微微回眸,卫疏星竟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已坐起了身,虚虚贴着他后背:

“你快去?吧,城里藏着刺客,大家都?不能安心咱们府里也要?搜吗?”

贺玉舟顿了顿:“嗯,搜过来的时候,你不要?害怕。你先?睡,等搜查过来再起身便是。”

“你只管去?。”卫疏星推着他肩膀,示意他尽快更衣。

而后两人便不再有?声音,一人匆匆更衣,一人抱膝坐在床上,连眼神的交流都?不曾有?过。

每每望向卫疏星,她都?是低着头,脑袋深埋在膝盖间,贺玉舟已穿好衣裳,长剑也负在腰间,却怎么都?迈不出门了。

不成,他腹诽道,不能再耽搁了,便用极温柔的嗓音,再嘱托一句:“你放心。”

卫疏星没有?说话。

可在夫婿出门前的最后一步,她却忽然唤道:“贺玉舟,抓捕刺客很?凶险吗……”

贺玉舟驻足,屏气凝神。

“我还年轻,不想当寡妇。”

语罢,卫疏星倒头跌回床上,脑袋蒙进了棉被之中?。

她以为不会再听见任何动静了,毕竟那个人不喜欢她,只把她当作妻子,不当□□人。

“我不会叫你年纪轻轻就守寡。”

忽响起这样的回应,琴音似的动人,卫疏星懵然掀被坐起,门口却已经空无一人。

*

今晚裕京风云暗涌,卫疏星忧心忡忡,便唤了贺府的李管家来:“府里各处都?着人看紧,遇见可疑的人就报给我。”

“老?夫人和娘子那边……”李管家话说到一半,等着看卫疏星的意思。

既是全城搜捕,就瞒不住贺意嵘与?贺玉心,卫疏星想了一想:“也告知她们一声吧,慢慢说,别吓着她们。”

闹了这么一通事,卫疏星注定不能安眠。

刺杀异国质子,必是亡命之徒,若被逼上绝境,不知又?要?做出怎样恐怖的事。

“小姐,那咱们自己府上,可要?派个人回去?看一眼?”

算算日子,今夜卫淳留值太医院,卫府有?钟尧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卫疏星道:“明日天?亮再派人回去?。”

到了后半夜,她实在熬不住了,昏昏欲睡之际,巡城军才叩响贺府大门,说要?搜查府中?各处。

领头的军士卫疏星不认识,却也要?为夫婿问?上一句:“枢鉴司的贺大人也在带人搜捕刺客吗?他人可还好?”

那军士答她:“贺大人应当是在靠近宫城那一带搜,夫人别怕,他们人手充足,出不了事的。”

“何时能有?个结果出来?人心惶惶的,谁睡得着?”

“陛下?要?求两日内给答复,夫人切莫忧虑。”

卫疏星松了口气,等巡城军搜完整座府邸,才收拾着重新睡下?,临闭眼前,不忘交代今晚值夜的丫鬟:“外头若是有?动静,不论多晚都?要?叫醒我。”

叫醒她的时间的确不晚,天?刚亮而已,平日正?是她酣睡深眠的时辰。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出事了!”邓蒙冲进兰苑,隔着屏风与?卫疏星说话。

卫疏星懵了许久,每一寸皮肉都?在发麻。

不可能的,昨天?晚上活生生的一个人,能出什么事,怎么会出事!

她不相信!

半晌没等到她的回应,邓蒙继续道:“侯爷遇见那刺客,两人交手,谁知那贱人趁我们侯爷不备,往我们侯爷身上捅了一刀!”

音方?落,卫疏星竟已放声大哭起来。

她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就当了寡妇,她喜欢的人死了,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