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举止倒不错,即使日久见人心的道理谁都懂,卫疏星此时的心却是暖热的,假若他永远都这样合她心意,谁愿意天天生气?

“你身子不难受就好。”贺玉舟点头,郑重而严肃,“那你挑个日子,我们圆房吧。”

音方落,卫疏星的笑突然结成块,在脸上糊作一片。

唇瓣颤巍巍地翕合了数下,她僵着的脸竟倏然漫上一层红色,怒道:“流氓混账!谁、谁说要跟你圆房了!”

第20章 流绪微梦(8) 快提起来!

“流氓混账!谁、谁说?要跟你圆房了!”

卫疏星急得一跃而起, 脚踝一晃,凳子便歪了,这只是不慎之举, 不是撒气,朝贺玉舟肩头挥巴掌才是。

倒不疼,贺玉舟轻轻接下, 拢住了妻子的一双手, 他不懂她?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闹得他自己也难以启齿了:“……先坐下吃饭吧。”

“好好的吃着饭, 你却突然说?这种事,你叫人家怎么吃嘛!”

卫疏星扭过身,一屁股坐回去:“我以为你在?关心我, 没想到你只是想和我睡觉!你不是流氓还能是什么!”

贺玉舟有苦说?不出, 圆房是几日前她?亲口所提,他只不过问一句,怎就成了混账,成了流氓了?

思忖几息, 他唯有先认下这错处:“我太过唐突了,你若不愿意,就日后再说?。都随你。”

“不随我,难道?还随你不成?我不理?你了。”卫疏星耸了耸鼻尖, 背朝餐桌, “我不吃了!”

“吃吧。”贺玉舟劝了句。

“不吃!”

“若不吃饭, 会饿坏的。”

卫疏星真不理?他了,只顾闹自己的脾气,脸一扭,眼不见心却烦。

她?的月信是走了, 走了就该像画册上那种,拉着床幔,扣着手了吗……

脑子里嗡嗡作响,卫疏星有一位最擅妇科的母亲,女子如何能在?床笫之事上取乐寻欢,避孕又该如何做,她?全听过母亲的嘱咐。

只是,只是,若真要付诸实践……

“我喂你吃,你不要生我的气。”

伴着温和的男声,有人端着碗,挪过椅子,往卫疏星身边坐定,她?诧异掀眸,对上了贺玉舟乌黑平静的眸子,心尖一跳。

碗里盛着米饭,夹了几筷子她?素日爱吃的菜,香气扑鼻,实在?不能不为之心动。

卫疏星却道?:“我又没求你喂我。”

“是我自己想喂你。”贺玉舟轻声细语,耐心地哄她?,“你尝一口,猜猜是王婶的手艺,还是其他厨子的。我猜是王婶。”

“是吗?”卫大小姐挑了眉,中了套,“我来尝尝。”

一筷子菜进肚,卫疏星慢慢嚼咽下,笑道?:“你输了贺玉舟!不是王婶做的,她?做菜不放这么多盐。”

“好,算我输你一分,我们再来。”贺玉舟夹了一筷旁的菜,继续哄着妻子猜。

猜来猜去,半碗米饭已然吃完,卫疏星吃到五六分饱,正心满意足着,却灵光乍现,骤然看透餐桌上的计谋,脸色惊变!

贺玉舟此人也太心机深重了,轻轻松松就哄得她?上了当?!

……而这些饭菜当?真美味,卫疏星胃口大开,舍不得就此打住,

遂转了两下乌溜溜的眼,夺过碗,往贺玉舟鞋尖上踢了一踢:“本小姐自己吃,不要你喂了。”

贺玉舟尚未完全放心:“你还生气吗?”

“没有。我又不是小气鬼,我恼什么?”卫疏星粗声粗气的,埋头吃饭,“圆房改日再说?。总之我不提,你就不能主动问。”

“嗯。”圆不圆房都不要紧,贺玉舟没多大兴趣,他对风月情爱一向意兴阑珊。

一顿饭毕,该哄的人哄好了,贺玉舟便不在?家中多留,又回了枢鉴司去,叮嘱道?晚上不必等他回来吃饭。

*

说?不等就不等,晚间菜一端齐,卫疏星便动了筷子,没有半分要等人的意思。

她?伏案画了一下午的画,身心疲惫,只盼着吃完饭、沐完浴后早些回床躺着。

回了床,却不是一日的结束,卫疏星捧t?着一本新鲜话本,看得入迷。

茹姨劝过几次,说?夜里趴在?床上伤眼睛,但卫疏星不听,她?也没有好办法,只能一盏一盏灯点起来:“眼睛坏了不好治。”

“你别管我嘛,茹姨,我心里有数的。”卫疏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脸朝内侧,手腕撑着脑袋,摇头晃脑地品故事。

有些话,茹姨还是得说?:“回头大人知道?了,又得责怪你不爱惜身体。”

卫疏星不以为然,全不在?乎:“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啊!”

“我会。”

是谁夺走了她?的话本?!卫疏星大惊,一掀眸,床边站着个人,长?身玉立,容色微寒。

“你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我会知道?。”

太医院的卫大人是大人,枢鉴司的贺大人,照旧也是大人,茹姨憋着笑,这下好了,卫大人那边还没着落,贺大人倒先杀了回来。

“贺玉舟!”卫疏星定了神,张牙舞爪地去抢男人手里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我就快看完了!”

“在?床上看书伤眼。”贺玉舟不由分说?后退一步,紧紧护着话本,不给半分被?抢回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