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同时一愣,猜不透妹妹到底还疼不疼,没办法,只能替她的两只手都吹气了。
呼完了手,卫疏星又要人抱,贺玉舟做这?事很熟练,轻而易举将她扛到肩膀上来:“待会儿给你请个大夫来瞧一瞧,再给你买糖吃,你千万别哭了。”
卫疏星搂住他的脖颈,蓦然破涕为笑:“哥哥你真的是小船,我娘说,姥姥回老家就是坐船走的。我坐在你身?上,你载着我走,所?以你肯定是船。”
和一个才哭过?的孩子掰扯道理与逻辑,太过?费力了,贺玉舟不置可否,默认领下了这?称呼。
if线(3):你最勇敢 今日就要做最……
贺玉舟许了?给妹妹买糖的承诺, 勾起了?卫疏星腹中的馋虫,她搂着兄长的脖颈,闹道:“我现在就要吃糖, 哥哥给我买。”
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饭前吃糖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待会儿只怕吃不下饭。
贺玉舟摇了?摇头:“等吃完饭吧。吃完饭咱俩上街去。”
“不行?不行?, ”卫疏星捏住哥哥的鼻子,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好好吃饭。”
贺玉舟毫不怀疑她真能?做得出来,别无办法, 他唯有与家中说了?一声?, 领着卫疏星上了?街,先寻个大夫将她右掌的伤看了?, 才正式地逛起来。
贺府处在繁华地带,周围商铺林立, 然而卫疏星挑嘴,并?非什么糖都吃,她由贺玉舟牵着手, 慢慢朝前走,一家一家铺子选过?去。
半条街逛下来, 贺玉舟怀里多了?一大兜东西, 沉甸甸的:“现今高兴了??能?好好吃饭了?吧?”
卫疏星正要答应,注意力便被前面表演皮影戏的小戏台吸了?过?去, 遂惊叫一声?, 撒开贺玉舟的手就朝那?儿奔:“啊!我要看皮影戏!”
“圆圆!”黄昏时分,街市上本就人多,贺玉舟唯恐妹妹跑丢了?, 奋起直追。
好在距离不远,十?几步路而已,不过?,看皮影戏的人倒是真多,两个小孩子要挤进前排可不容易,卫疏星急得直蹦跶:“哥哥,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贺玉舟无奈地笑了?笑,才要说话,便觉得面上陡然覆上一只手,捂得他喘不过?气来,头脑亦是极快地陷入混沌。
临昏迷前,他看到最后的画面是卫疏星小小的背影一蹦一跳,努力想看清戏台上的表演,两团乌黑发髻一晃一晃,而后,他便双目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醒来,卫疏星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全然的环境。周遭铺着些凌乱的稻草,屋里倒是有几尊东倒西歪的佛像,慈眉善目,只可惜这些佛像保佑不了?她。
最先涌上心头的,便是困惑这儿是什么地方?她不是在街上看皮影戏吗?还有,哥哥为何倒在地上睡觉?
卫疏星蹲下身,用力推搡贺玉舟:“哥哥,醒一醒。外头天黑了?,你带我回家呀。”
如此反复好几次,贺玉舟的眸子才微微睁开一条缝,他与妹妹同样的困惑,却?因?阅历的不同,比卫疏星先一步理清了?当下的处境。
他们或是被绑架,或是被人牙子拐走了?。
“哥哥……”卫疏星抓着他衣角,“我想回家。”
妹妹还小,未必懂得什么叫“绑架”,什么叫“拐卖”,贺玉舟摸摸她发顶,半蹲身子:“圆圆等一会儿,哥哥得先弄清楚我们在什么地方。”
凭屋内四?处散落的佛像来看,此处或许是一座废弃的庙宇。裕京附近二?十?里没有破庙,此处当是远离裕京的荒郊野岭。
九岁的孩子,无需踩在高处便能?看清窗外,贺玉舟透过?窗缝往外看。
夏夜,夜色浓重,月明星稀,院中一派的孤寂清冷,杂草丛生。
他咽了?咽唾沫,高声?道:“有人吗”
才喊了?两声?,果然从正对门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浑身酒气:“吵什么吵啊?”
这等气势与长相,要恐吓小孩子是何等容易,卫疏星当即就往哥哥身后躲,贺玉舟也犯了?几分怵,颤声?问:“是你带我们兄妹过?来的?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那?大汉并?不怕小孩耍花招,直接打?开房门,狞笑道:“也没什么目的。等这丫头家里交了?钱,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家的钱吗?”卫疏星小心翼翼探出半颗脑袋,“你想要我家的钱,可以和我姥姥做生意的……为何要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
贺玉舟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大汉笑了?几声?:“小女娃有点意思。但是你们最好老实点,我们拿了?钱就放人,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你们能?活到什么时候。”
原来大汉的目的是钱,而且还有同伙,贺玉舟胸中了?然:“天黑了?,我和妹妹都饿着肚子。这位大哥,你们有那?么多人,一定有很多吃的,能?不能?……”
“放屁,那?四?五个白馒头,还不够我们哥几个自己吃,还分给你们?”大汉蓦然勃然大怒,一拳砸在门板上。
卫疏星竟吓得眼泪直掉,她在家里哪遇到过?这种凶神恶煞的人啊!她颤抖得愈发厉害,腿渐渐软了?:“哥哥我怕……”
未能?套出匪徒的人数,贺玉舟心尖发沉,他轻轻蒙住妹妹的嘴,怕哭声?激怒了?大汉与同伙,惹来更大的麻烦:“我们安安分分的,不闹事。”
“知道懂事就好!”扑通一声?,大汉猛地锁上门,扬长而去。
事到如今,卫疏星也觉察出了?不妥:“哥哥,他们是坏人,想要我家的钱,是吗?”
贺玉舟领她到铺着稻草的角落坐下,温声?解释:“他们是坏人也不要紧,会有人来救我们。圆圆,你不要害怕。再等一等,姨母便来接你回家吃糖了?。”
他虽说着安慰的话,实则自己也冒了半身冷汗。
“真的吗?那?我等着娘亲来接我!”卫疏星却?对贺玉舟深信不疑,身心全然放松了?,倚着他的手臂坐稳,嘴里低低地数着数。
在寂静的夜里,耳侧的动?静除却对门房间里匪徒们喝酒打?牌的笑骂,便是卫疏星嘀嘀咕咕数数的声?音了?。
贺玉舟静不下来心,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匪徒们拿了?钱却?不认账,要将他和圆圆灭口,该如何是好?
“……九十?九,一百!”一百已经是卫疏星认知里最大的数字了?,她难免焦急地问,“哥哥,娘亲怎么还不来?都过?去很久很久了?。”
贺玉舟忧心忡忡地哄她:“圆圆,你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好吗?睡醒了?,我们就得救了?。”
“可是我肚子疼,我睡不着。”卫疏星拽着哥哥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摸,“就是这儿疼哥哥,我生病了?吗?”
若她在这破庙里生病,贺玉舟真要束手无策、求医无门了?,还好还好,他手掌覆盖的地方是卫疏星的胃,小姑娘应当只是肚子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