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种家宅和?睦的日子, 本就是贺玉舟期盼追求的。

他心生欣慰, 继续哄卫疏星做题:“你要怎么样, 才肯完成功课?不如这?样, 你做一道,我给你买一份点心,好?吗?”

“二十多道题, 换二十多道点心, 人家吃不完的。”卫疏星头扭向?一边,睫羽轻动?,心也在?动?。

贺玉舟笑道:“我一日日地买给你。大小姐想吃什么,我买什么。”

“哼, ”卫疏星怨气深重地拍了拍桌,“姥姥真是的,明明我都会了,还让我学什么学, 真要我读到七八十岁不成。”

她不是真觉得姥姥不好?, 这?话即使?到了老太太跟前她也敢说?, 只是实在?不想做题了。

贺玉舟总不能顺着她的话说?老人家的是非:

“你明日好?好?地与?姥姥、杨师傅商量商量。有些东西你学会了,时常巩固温习便好?,请他们不要再给你布置这?么多功课了。你若是害怕,不好?开口。我陪你去。”

“我能怕什么?”卫疏星低着头, 指尖使?劲往贺玉舟大腿上戳,“戳你戳你,痛死你。”

“怕姥姥打你啊。”贺玉舟莞尔一笑,任卫疏星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大小姐放过我吧,真的很?痛。”

“痛就对了!”卫疏星反驳他,“姥姥很?疼我的。她说?着要打我屁股,其实从来没动?过我。”

所?以?前几日她为了“打屁股”三个字哭什么呢?哭着玩吗?

“好?,知道了。”贺玉舟为她铺平了题纸,滴水研墨,“姥姥最心疼圆圆。来,写功课了。”

卫疏星有这?方面的天赋,认真做题的速度很?是快。可她总犯懒,做上一两道便要停笔,催着人来哄。

“如此下去,何时才能做完?”

从小到大,贺玉舟便没有延误过的功课,他是老师长辈眼里最好?的学生,再重的课业堆下来,也能做得又好?又快。

“做不完就做不完。”卫疏星用?手肘推他的胸膛,“你也看?你的公?文去吧,别管我了。”

的确,那些公?文还堆积着,贺玉舟真是头疼,枢鉴司掌司这?官位高吧?

帝王的左膀右臂,风光无限。

忙也是真的忙,他陪伴家人的时日远远不如从前多,尤其是成婚不久的卫疏星,更是没有办法和?他日夜相处。

于是他开始做自己的事,垂着头,一张一张地往后翻公?文,只时不时瞅一眼妻子在?做什么,提醒她切莫歪着身子坐,头得摆端正。

忽的,他肩头落下一道重量来,眸一斜,竟是卫疏星搁了笔,倚着他睡熟了。

“圆……”只吐出?一个字,贺玉舟便不忍心唤了,让她睡一会儿吧,不要紧的。

脖颈间扑着灼烫的呼吸,贺玉舟想到,杨师傅有拿戒尺惩罚学生的习惯,遂不安地拽过题纸,发现只余三道题没有做。

……卫疏星的字迹端端正正,模仿起来不难。

贺玉舟却没有立时动?笔,他最不擅长说?谎,更从未在?课业上弄虚作假过,完成就是完成,不会就是不会。

可她不想看?卫疏星受训挨打。

他终是拿起了笔,在?演草纸上算起数来,每算一步,心里便挣扎煎熬一分,却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畅快舒坦。

贺玉舟算了多久,卫疏星便在?她怀里睡了多久,时间不长,一盏茶都不到。

他便是贪恋这?难得的时刻,享受卫疏星需要他的时刻。

“好?好?睡吧。”在?妻子耳畔低声道了这?几个字后,贺玉舟抱她回到西院,想着她认床,西院的床枕她睡着更舒服些。

而后他又嘱咐照顾卫疏星的嬷嬷:“明日我出?门早。你们小姐的功课,我放在?桌上,用?笔架压着。她若有疑问,你便说?是我的主意,叫她谨慎说?话。不要漏给旁人。”

苏嬷嬷点头说?好?,却在?贺玉舟走后去翻了小姐的功课。

这?些算术题有什么端倪吗?能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需要姑爷来出?主意?

苏嬷嬷也会那么一点儿算术,奈何她左看?右看?也想不通贺玉舟的话,索性不想了,将?东西妥善地放回原处,又替卫疏星掖了掖被角。

春夜里若起了风,还是冻人的呢。

*

春日晨间的风,照样携着丝丝的寒意。

卫疏星换了件浅颜色的马甲穿,料子绣的是是荷花。

直至她穿戴整齐了,才猛然想起昨晚自己不知何时便没了知觉,于是心头一惊,叫人快取她的功课来。

苏嬷嬷拿来了东西,并解释了昨晚的事:“姑爷送小姐回来睡,还说?……还说?小姐如果想不明白,都是他的主意,叫小姐千万别说漏嘴。”

不及她说?完,卫疏星已眼露精光,唇边泄出?了笑意:“我知道的,有劳嬷嬷转告我了。”

昨晚她做完了所?有的题吗?她可不记得。

最后三道题虽模仿了她的笔迹,可若仔细审视,还是能在?细微处看?出?纰漏。

这?应当是贺玉舟的功劳了。

卫疏星暗暗给他记下一功,却也腹诽着贺大人也能做作弊撒谎的事,好?生稀奇。

她便长久地窃喜着,陪姥姥卫荃用?完了早饭,席间与?姥姥一同看?了崔州生意的账簿,以?及她在?裕京嫁妆铺子上的账簿,倒很?娴熟老成。

而后便是上课的时辰,贺琼已经到了,只等着杨师傅来。

“我哥哥他,又是一早出?门的吧。”贺琼的桃花眸亮晶晶的,底下藏着看?不见的暗流。

卫疏星习以?为常t?:“他是大忙人,该上朝的日子上朝,不上朝就去枢鉴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