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好吃饭,”贺玉舟压抑下怨气,“圆圆,你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不住兰苑也行……都随你。”

离开雪斋后,贺玉舟并未走远,而是寻了个?清净无人?地,往墙上轻轻撞了两下头。

他还要做到?什么地步?难不成要把?命给卫疏星?

他总是在犯错,事错、话也错,都怨他从前不知好歹,亲手把?卫疏星推选。

距和离之期还有两个?月,那个?日子就像断头台上的巨斧,日日都在逼近,贺玉舟几乎喘不过气来。

*

中午,一样不比金钗差的礼物,就送到?了卫疏星手中,竟是一串珍珠项链,颗颗珍珠都圆润饱满,大小相近,是难得的佳品。

卫疏星一问?,却得知贺玉舟今日不回家了,她听完,立刻生出一丝疑虑……贺玉舟不回家,不会,是生她的气了吧?

她还有问?题,尚未来得及问?他呢。

第47章 吞花卧酒(2) 若我先出生,与你定婚……

心里既揣着石头, 卫疏星便问了贺玉舟的去向,却得知夫君在对?接南方魏王余党的事。

她掂了掂份量,终究没有去找人, 只低下脑袋,一遍遍盘着项链上的珍珠玩,一颗, 两?颗……从头再数一次, 一颗, 两?颗……

“夫人”贺府的仆人进屋来唤, “午饭摆好了,还是在大客厅里,您过去吧。”

卫疏星默了默, 道:“这就来。”

由此, 卫疏星又一次见到贺墨言。

对?方也柔柔地望过来,唤了声?:“表嫂,我能挨着你坐吗?”

算算年龄,卫疏星比贺墨言还要小一两?岁, 即便不做她的嫂嫂,也该做妹妹。

她答应贺墨言,两?人便这样坐到一处,倒都是客客气气的, 一顿饭下来, 两?人间甚是和谐, 贺家舅舅也没说胡话。

卫疏星却怀着心事,她有疑问是憋不住的,既然贺玉舟不在,问贺墨言也不是不成。

是以散席之后, 卫疏星唤住贺墨言:“墨言,府上的紫藤花快开了,我们一道去看看?”

贺墨言没有理由拒绝,随她而去。

紫藤花含苞待放,瀑布一般倾泄流淌,卫疏星便立在花架下,任藤蔓垂在她肩头。她说场面话的天赋实在平平,也知道与贺玉舟做夫妻的时日不多了,故而并不拐弯抹角:

“墨言,你是不是,喜欢贺玉舟?”

这可把贺墨言吓得容颜失色,急忙摆着双手否认:“没有没有,嫂嫂,你误会了!没有的事!”

卫疏星对?自己的直觉很有自信:“你不用怕我呀。贺玉舟模样俊俏,喜欢他再正?常不过了。我仅是问问而已何况我与他就快和离了。”

“和离?”贺墨言双眸微瞠。

她确实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可那些言辞自相?矛盾,一派说卫夫人不喜贺侯爷,将夫婿推下高台,一派又说崇安侯夫妻情深,贺侯爷甚至在妻子?家长住,像要做上门女婿似的。

“可是表嫂,为什么?我表哥哪里不好吗?”

贺墨言已满十?八岁,今年就十?九了,如今这世道女子?十?五及笄,及笄后便能嫁人。她已是无?聊闲话里的“老姑娘”。

“啊……”卫疏星有些为难,他若说贺玉舟不好,对?方却做了许多贴心事,若说他好,他又常做令她失望的事。

她酝酿许久,轻声?道:“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们不合适,过不下去而已。”

贺墨言登时如临大敌,紫藤花的藤蔓被风拂到耳边了,也未意识到。

她进京次数不多,对?贺玉舟的印象尚停留在小时候,对?卫疏星也是所知寥寥。

是该信父亲t?的话,相?信贺玉舟真是百里挑一的贤德夫婿,值得她试一试,还是信任眼前?这位成亲不到半年就要和离的表嫂?

“怎么了?墨言?你的脸色好难看。”卫疏星面露担忧,“是不是我问错话了……如果是我问错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不是的。”贺墨言暂时未做出决定,“只是这里风大,我不太舒服,表嫂不用道歉。”

本来就没有问错,道什么歉呢?

卫疏星点头:“那便快回去吧,我不该喊你来看花了,来了之后花也没看完,都是小花苞。”

贺墨言说不要紧,便与表嫂作?别?,回到自己的院落。

紫藤花尚未完全盛放,香气幽微,近乎闻不到,卫疏星也不走?,直接坐在花架上的大石头,托着腮发呆。

再过两?个月,最晚再过两?个月,就是和离的日子?。

她走?之后,贺玉舟和贺墨言会不会就……

“真讨厌。”卫疏星烦闷地嘀咕了两?声?,却不想忽然有人蒙住她的眼,耳侧有人问道:

“猜猜我是谁。”

“琼儿”卫疏星长呼一口气,掰开了贺琼的手。

贺琼笑?眯眯陪她坐下,手里攥着一支半开的紫藤:“嫂嫂,你不高兴?我哥哥惹你生气了?”

“你也不想你哥哥点儿好的。”卫疏星不想和他说,“怎么不去上课?”

“还不到时辰。我看你一人坐着,放不下心,过来看看。其实你的情绪都在脸上,却不愿意和我分享心里事。”贺琼失落道,“圆圆姐姐,你和我疏远了。”

当?然会疏远,卫疏星和他分开的日子?太长,而且那段友谊本来就不坚固,怎能不随着时间消磨?

“我折了一支紫藤,你瞧。”贺琼盼着这姑娘开心点儿,“虽然未完全开放,但?你拿回去,罩上布,或者点几支蜡烛催一催,气一暖,保证它明日便盛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