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吃的就有精神!”卫疏星心急如?焚,索性甩开男人温热的手,提裙小?跑起来。
贺玉舟连忙将?钱袋子扔给?邓蒙,命他前去结账,自?己则紧随妻子上了马车。
他常吃王厨娘做的菜,自?认与这饭馆里?的口?味无甚差别,看来卫疏星的味觉倒不一般,精细又挑剔,也能理?解卫老太太为何专门给?孙女雇厨子了。
终于到了那家没有招牌的餐馆,卫疏星豪气地点了半桌菜,却?在动了第一口?筷子时,再度灰心地摇了摇头:
“和王婶比差太远了。”
贺玉舟轻咬下唇:“好,再换一家。咱们试试旁的菜系,不要崔州菜了,可好?”
于是整整一中午,贺玉舟引着卫疏星造访了七八家餐馆酒楼,竟没有一家得到卫小?姐的赞许的。
卫疏星本人倒还好,累了、失望了便往贺玉舟怀里?一卧一靠;贺玉舟却?不同,再如?何焦急,都只能自?己硬撑着,毕竟有人要撑在他身上,竟弄得后背出了层薄薄的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贺玉舟提议道:“圆圆,我们抽个时间请各个酒楼的厨子到家里?来做,总比你在外面一家家地跑要好但是你先好好地吃顿饭,多多少少也吃一点,好吗?”
卫疏星耳尖一动,慢慢掀起眼帘来:“其实我已经吃饱了,吃撑着了……”
七八家酒楼,每家都尝几口?,又喝了酒水、尝了糕点,可不就得饱了吗?
一抹无可奈何凝固在贺玉舟的凤眸中,他静静揉了揉自?己的胃,里?头几乎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静川哥哥……”卫疏星假假地笑着,带着点儿心虚,“你是不是还饿着?要不你就在这里?吃吧,这里?的菜看起来还是有食欲的。”
邓蒙却?道:“侯爷,下午到了,该去枢鉴司了。”
“嗯?”卫疏星一惊,“他还没吃饭呢,饿着肚子去上值吗?这不成。”
人是铁饭是钢,再看向贺玉舟时,她眼中浮出一缕担忧,竟无意识地覆住他手背,轻声问?:“你带几道菜过去吃吧?”
即使她掌心温凉,也能慢慢升至滚烫,刹那间,几乎将?贺玉舟浑身每一处都点燃了。
贺玉舟拘谨地止住呼吸,忍住了,到底没有擅自?回握住心心念念的这只手:“好。圆圆,我不会饿坏自?己的。”
两人就在酒楼外作别。
吃饭的事情?要紧,卫疏星命人告知冯丽娘今日不必教她做针线了,再请了好几个大小?饭馆、酒楼的厨子到府上来一展身手,她一道道地尝菜。
半日过去,卫疏星勉强挑了两位还算过得去的厨师,便花了银钱,雇佣她们做一段时间的短工,到王厨娘回裕京为止。
可灵敏的味觉难以被?敷衍,即使有府里?厨房的小?丫鬟帮忙,这两位厨师做出来的口味再接近王厨娘,也仅是接近,不是完全的还原。
别无办法?,卫疏星总不能就此绝食,只能哄一哄自?己,强行往下咽了。
*
又几日过去,大好的晴天,云海翻浪,碧天万顷。
桌上摆着几样小?点心,是卫疏星用?来招待冯丽娘的。
“夫人学得好快,基本功没有大问?题了。”冯丽娘笑着将?银针从底部穿到上头来,“蒙哥,帮我往这儿剪一剪子。”
邓蒙听从她的吩咐,又准又稳地落下一剪。
他之所以能在这里?,是因为贺玉舟今日轮休,他由此得闲,能够黏上冯丽娘。若放在平日,冯丽娘在织锦楼里?忙活,通常绝不叫丈夫来叨扰的。
“基本功既没有大问?题,我便要着手做衣裳喽。”
卫疏星面露骄傲,若多品味会她的神色,还能品出一二?分慈祥和蔼。
这慈祥和蔼,是冲着她那能摆满整张桌子的布娃娃来的,毕竟她是所有娃娃的“娘”。
偏偏她的神情?落进贺玉舟眼里?,就被?会错了意。
贺玉舟捧着书,已然坐了很久,望见?妻子的这副表情?,觉得自?己心尖尖上长了一朵小?花,随风摇曳,再细细一闻,满鼻的清香。
“呼,好累呀,我要歇一会儿”
卫疏星搁了针线锦缎,手伸向一旁的贺玉舟:“看的什么书?给?本小?姐瞅两眼。”
“《饮食记》,是本菜谱。”
贺玉舟把书递给?她:“你最近吃得不香,我想找几本菜谱看一看。”
邓蒙笑了一声:“这几天在枢鉴司里?,侯爷闲的时候也会研究菜谱。”
他未将?话说完整,贺玉舟近些日子的闲暇时分,几乎都被?亲手给?妻子做笔架和学菜谱两件事占据。
卫疏星眉宇稍动:“可是静川哥哥,你看了也没用?。你和我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恐怕连厨房大门都不知道往哪边开吧?”
这话没冤枉贺玉舟t?半分,他出生时,贺家复起不久,虽远不如?今日煊赫,却?也能为他提供一个锦衣玉食的环境。
他暼向卫疏星手边的针线,不为别的,哪怕为了这一缕缕丝线,他也要知道厨房的大门到底在哪儿。
卫疏星随口?说笑两句,并不把贺玉舟看菜谱的事放在心上,就连他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晓。
等她意识到身边的男人走了,已是一盏茶后的事:“贺玉舟人呢?”
邓蒙耸了耸肩:“小?厨房。”
那人莫非是来真的?
卫疏星收拢手上缠绕的丝线,四处张望:“他吃饱了撑的,又不是没人做饭,谁需要他在这儿出风头?”
冯丽娘笑而不语,卫夫人嘴上说得不好听,眼睛却?在到处瞧贺侯爷往哪个方向去了呢,眼神可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