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生,整个东昭王朝最尊贵的女人,竟已这样的方式收场。
是她的依仗,结束了她的性命。
这日深夜,公主府灯火通明。
次日早,宫中便传出皇后娘娘因忧心公主病情,薨逝安宁公主府。
几日后,安宁公主的病奇迹般痊愈,民间都在传老天开眼,念公主刚刚逝母,不愿再收其性命。
东武帝也赐的不少财帛,以慰安宁公主大病初愈却发新丧。
皇后的葬礼也是按照东昭最高规格来办的,宫中祭坛摆了七日,朝臣命妇纷纷前来祭拜,而后才葬入皇陵。
皇帝也因此罢朝三日,极尽哀思。
连民间茶馆里都是皇帝与皇后感情深厚的佳话。
沈泠将喝了一半的茶放下,转身就走。
一国之母突然轰逝,就这样被糊里糊涂的按下,她这位皇兄连真相都不愿查上一查,会做戏的紧,好一出追悼亡妻,深情不悔的戏码。
她有些厌倦这座城了,茶余饭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些人的传闻,可还有人记得她的父皇与母后。
真相被埋在白骨之下,重见天日的路难之又难。
十几日一晃而过,转眼已是九月初。
后日便是皇家围猎的日子,各部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然而安宁公主府却乱成一片。
‘嘭’又一只白玉瓷瓶被摔在地上,碎瓷片炸的满屋都是,下人们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谁也不敢在这个关口去劝阻,更何况,前日她们这位殿下,当着满府下人的面,处死了前些日为她献计解毒的那位府臣,也不是那位府臣犯了何罪,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那个老贱人,我母后新丧才去了多久?竟撺掇的父皇将她那个草包儿子放出来参加秋猎。”
她气急,抬手将桌上的摆件全部抚倒在地,又是一阵瓷器碎裂,金玉碰撞的声音。
今晨父皇将她招进宫,说什么你母后去了,皇室人烟越发稀薄,暂时解了你皇兄的禁足,让他来参加秋猎,也好热闹一些。
见她想要反驳,又立刻说沈栋亦挂念皇后,有心想要祭拜,正好趁这次出来也好去皇陵祭拜一番。
真是可笑,沈栋母子好盘算啊,刺杀她竟用了那样阴毒的药,害得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如今还能破例来参加狩猎,父皇还拿孝道来压她。
也是,别人要来祭拜她的母后,她作为孝女,如何能拒绝?
她死死咬住牙,齿缝间流出两个字,“沈栋。”
第29章 第29章荒诞的梦
大皇子要参加狩猎的消息很快便传出。
今日大皇子府的禁卫军撤了大半,说是等秋猎结束后再重新关禁。
沈泠放下手中的竹简,垂眸半刻,吩咐道:“去给大皇子府送些补品,预贺他秋猎一举夺魁。”
“是”侍卫领命就要出去,沈泠又叫住了他。
“送礼品的声势大些,最好能快些传到安宁公主府。”
她起身将半开的窗子全部推开,带着些冷意的风肆意地吹进来,吹的人灵台一片清明。
沈栋能参加狩猎一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东武帝对这对母子的偏宠可见一斑。这次是因为狩猎解了他的禁足,下次便能因为新春贺岁再解他的禁足,再下次呢?
或许用不了多久,沈栋便能重回朝廷了,这兄妹二人的纷争势必愈演愈烈。
她万不能在此时绞进去,明年会试与殿试前,这是非之地她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此刻沈俪遇刺一事,账完全被算在了沈栋母子头上,她片叶不沾身。
可与其在这里等着被他们的战火侵扰,倒不如寻个由头提前脱身的好。
此刻她派人去沈栋府中送贺礼,落在沈俪眼中,便算是趁她丧母,趋炎附势,怎能放的过她?
她逼她主动出手,也能有个防备,总好过来日的冷箭难防。
明日便是九月初六,太金山猎场还有出大戏等着她看呢,她将最后一个呈报看完,便回了寝殿休息。
不知怎的,或许是今夜月色太暗,她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却总也走不到寝殿,身旁的粟玉也不知去了哪里,粟玉是何时走的?她竟一点也未察觉。
她越走越累,脚下像灌了铅似的,她拖着沉重的腿,一步一步往前,却步入了一个她全然没见过的院子。
是府丁新辟出来的吗?景色倒是雅致,这院子的主殿中亮着一盏灯,昏昏暗暗的。
她累极了,此刻只想找一个安身之所暂且休息一下,她轻轻推开殿门,瞧见里面没有人,长长松了口气。
里间有一道屏风横在踏前,她路过时瞧了一眼,那屏风上刺着白鹤的绣样,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屏风后面是一张檀木塌,站在塌前便闻道一阵清冽的松露清香,榻上的棉被整洁的叠放在床尾。
她眼皮子开始打架,管不了那许多了,伸手扯过被褥,准备先小憩一会儿。
然而她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门外两道熟悉的声音。
是温行和沈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