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路疾行,来至一处僻静的偏厅,这才站在了紧闭的门扉处,低声对里面的请示:“王子。”
里面的人听闻他的声音,立刻出声:“进来吧。”
那人应了一声推门而入,里面暗香沉浮,灯影斑驳,不算明亮,却也不幽暗,只是过于内敛的布置让这里看起来颇为肃穆。
“王子。"
在他屈膝行礼的上方,李迦身着驼色大衣,盘腿坐在了铺有软垫的木椅上,俊朗清逸的五官有着与温润气质相悖的肃重,沉沉望着他:“阿放,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从他的口中听闻顾小西被人带走至今下落不明后,他心急如焚,一路从自己的国家赶了过来,一刻未停。
被他唤出名字的人跪着,俯首答:“您要我们找的人还是没有消息,倒是靳廷森这些天一直不停歇的在出海,寻找那位顾小姐。”
“他一直在出海?”李迦语气含着一丝尖锐,讽刺着确认。
“是的。”跪着的阿放点头附和:“而且自从那天之后,殷家这边就没有有过动静,就连靳廷森自己也不曾回来。”
“那靳家那边他回去了吗?”
“没有,也回去得很少。”在意着小西,连其他亲人也不顾了。
“将军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李迦问完了顾小西的事,又问起了另一件他在意的事情。
“属下一直在查这件事,发现将军似乎一直与菲彼得王室有关系,有几笔大额转账都是来源隐晦,来得悄无声息。而且他手下的人也似乎得到了某种暗令,一直等在边界处隐而未发。”
阿放的话,让李迦蹙起了温软的眉。这位将军曾在军事上有过杰出贡献,而且一直有着不臣之心,如今跟这边有关系估计是和如今的王室内斗有关。
如果看现下的结果,想来跟他接触的应该是败了的靳慕琰。
“那败了的靳慕琰呢?有查到关于他的下落吗?”
“没有。”阿放还是摇头。
见李迦的脸色随着他的否定而渐渐变沉,他的心头充满了愧疚,他让王子失望了。
虽然李迦心头很忧虑,但是却没有怪罪他:“阿放,你马上去准备船只,我们明天出海。”
“是。”阿放这才起身,退出了房间。
李迦再度面对一室的安静,以前他很喜欢这样的静,仿佛一切烦扰与尘嚣都被隔绝了,他是为自己而活。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讨厌了,因为这份静,太没生气了。
大海无垠,几乎与天并头启行。海面被不停歇的风吹拂着,一直处于臣服的波澜中。
靳慕琰看着站在路边,遥望远方的顾小西,心头暗叹,她又在发呆了。
一连一周,她都会在下午的时候站着看着那边。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视野中除了茫茫的海面,以及那一片不见穷极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在海的那一端,到底有什么人正在被她牵挂呢?
直至夕阳西沉,顾小西才麻木的从回忆中抽离。一眼看到血红的阳光在海面铺开,宛若一片片鲜血染红了海面,她猛地后退了一步。
哪知踩着的地方刚好有石子,脚往旁边一滑,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重重的跌了下去。
靳慕琰见一直安静的顾小西突然脸色大变的后退,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急忙跑向她。
手忙脚乱的要扶起她,却又被她一把推开。
他的腰伤被触发,刚结痂的伤口再度撕裂,不多时就沁湿了他的白色衬衣。
顾小西只是下意识想要和他保持距离,推开他后立刻就站了起来。也是因为站起来,她才看到靳慕琰腰侧出现了一角鲜红,目光不经意看着他的脸,见他微微蹙眉,却没说话,不由一僵。
垂在身侧的手不知所措的垂着。半晌,才逼出一句话:“我告诉了你,不要靠近我的。”
靳慕琰听闻顾小西敌意满布的话,不在意的弯唇。仰起头,那双清湛明朗的眼睛不含一丝责备,温温的看着她:“我没事,你摔得疼吗?”
顾小西又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去看那双过于明晰的眼睛,仓皇避开之后,恼怒道:“我疼不疼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说完,便扔下他,径直离开。
靳慕琰的笑容在她恼怒离开时,暗淡了些。清湛明朗的眼睛被落入了波光残辉,碎星点点。
因为腰伤再度撕裂,他在地上坐了好一阵才小心的起身,慢悠悠的走入小木屋。
进去的时候,阿云正在做晚饭,因为他们的生活开支全部来自出海,所以她爸爸回来呆了两天后又出去了。
她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没有埋怨,只是本分且体贴的操持着她的家,也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与顾小西。
再见到顾小西一脸愠怒的回来,又见靳慕琰的腰侧又晕染开一团鲜红后,她放下了锅铲,疾步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桌边坐。
靳慕琰本想推拒,可是他自己处理不好伤口,便只能顺从她。
阿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受伤,一边重新为他包扎伤口,一边低声提醒:“你就不能等伤口好了,再去找小西吗?”
经过一周的和睦相处,她已经知道了顾小西的名字,却不知靳慕琰的。
而她和靳慕琰一致认为顾小西是认识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告诉他,甚至还很讨厌他。
所以,她才想让他换种办法去打探。
靳慕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事,我只是想早点知道自己是谁而已。”
阿云理解他的急迫,可是从她对顾小西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看,她觉得顾小西也不是个刁蛮的人,肯定是两人之间出现了大矛盾,才会导致她那么讨厌他的。
可是一男一女之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大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