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大采购,将生活物品、米面粮油置办齐全了,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东西。夏美玲想着早晚都要买三轮车,早买早用,干脆又去市场看着买了辆三轮车。

这么一通买下来,差不多花了四百多块,幸好上回夏美玲取了些现金留在身上,不然还不够。

路过农业站,又进去买了农具,种子,肥料,又是一大笔支出。

大栓在旁边看着,脸色都有些变了,他原本想着种菜除了土地就是无本买卖,没想到还是花了这么多钱,要是菜种出来,卖不出去,那就麻烦了。

夏美玲看他没信心的样子,鼓励道:“你们只管种出来,到时候菜交给我来卖。”

其实夏美玲也没有把握,但是好歹她比这些孩子多了一世为人的经验,且她现在是主心骨,大家都是听她的主意,要是连她也没信心了,这事就办不成了。

果然听她这样一说,大栓也有了信心,“行,妈,你就放心吧,其他事情我不会干,干农活我可是从小就学了的。顶多半个月,咱们就能开始卖菜了。”

房东家就有牛,现在秋收也过了,牛也不用干活,大栓去租,反正有钱拿,房东就爽快地答应了。

大栓确实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两亩地,他一早上就犁出来了,不过这样犁出来的地都是大颗土坷子,还得用耙子细细地耙上两遍。耙地的时候,要用重物压在耙子上,这样铁钉子才能嵌进土里。

而且不能太重,太重牛拉不动,香桃就刚好合适,被大栓叫去帮忙,站了一早上耙子,玩得不亦乐乎。

两亩地被大栓一个人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夏美玲和小栓拿着锄头起垄,每一垄大概有一米宽,中间隔着沟,这沟能灌水,还能在雨水多的时候防蔬菜被水淹。

菜种被均匀地洒在土上,上面再盖上一层薄土,大栓骑着三轮车拉来水,将地浇得透透的,准备工作就算做完了。

英子在家闷了一锅柴火米饭,炒了五六个菜,母子几个在租来的房子里,热腾腾地吃了一顿饭。

大栓夫妻俩安顿好,夏美玲的心也就放了大半,她带着小栓和香桃继续住在军属大院里。

这天傍晚,林建军破天荒地回来了,只是脸色很难看。

他脸上的肿胀倒是消下去了,可皮肤底下的青紫还没消散,看着脸色五颜六色的,很是可笑。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这封信比夏美玲进城还早发出,但却在夏美玲他们在城里安顿好了,才姗姗来迟。

他想将信砸在夏美玲脸上,可对上夏美玲冰冷的目光,他将信砸在了餐桌上,“我爹寄来的!他说你偷了他们的钱!卖了粮食卖了猪,你想饿死他们是不是?你还敢偷钱?”

小栓站起来,想挡在夏美玲身前,被夏美玲一把按了回去。

“我偷他们的钱?他们哪来的钱?”夏美玲笑,“你不会不知道吧,从我们结婚开始,你爹娘就开始病了,病得干不了活,他们哪来的钱?”

“我寄给他们的钱,夏美玲,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林建军气了个半死,之前夏美玲说他父母主动给的,现在才知道,那是夏美玲抢的!多丧心病狂!他都怀疑夏美玲是不是在农村被疯狗咬了,怎么性情变化如此之大!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拿我自己的钱,怎么能叫偷?再者说,那些钱都给英子看病用了,那可是你们老林家的孩子,他们老两口很乐意出钱的。”

夏美玲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将林建军的火气点起来了,可说又说不过,打又不敢打,他气得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猛地砸在地上,搪瓷缸弹起来,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这声音倒是提醒他了,这栋楼上下左右住的全是同事,这样吵架,也丢他的人,他才刚刚冷静一些,就看到夏美玲大步走到五斗柜前,抓起他那只最喜欢的茶杯,毫不犹豫地朝他脚边砸去。

茶杯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巨响。

林建军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躲避,他吃惊地看向夏美玲,低吼,“你是不是疯了?”

夏美玲却冷静得可怕,她轻轻拍手,朝林建军轻蔑一笑,“林建军,不要跟我来恐吓这一套,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

第15章 第 15 章 我有个条件

夏美玲砸了杯子之后,林建军铁青着脸就走了,他因为脸上的巴掌印丢了大脸,不愿意再次因为家庭琐事,成为同事间的笑柄。

一连好几天,林建军再没回来。

夏美玲不知道林建军是不是故意的,眼看马上要开学了,孩子们还没有办入学手续,不过夏美玲也不着急,林建军的领导就在楼上住着呢,林建军不办,她找领导办去。

她去何师长家也算熟路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马上要开学了,孩子得上学呢。

何师长大概工作很忙,夏美玲一直站在走廊上等,差不多到晚上八点,才看到何师长的身影出现在楼底下。

等楼道那道稳健的脚步声上楼去了,夏美玲又等了几分钟,才带着香桃上楼。不是她拉孩子说事,实在是何师长是独居,她一个人大晚上的去拜访,不合适。

敲开何师长家门。

“领导。”

香桃也甜甜地叫人,“伯伯你好。”

何师长朝她们点点头,才问道:“你们这是?”

夏美玲单刀直入,“领导,实在不好意思,又来麻烦您了,实在是林建军不回家,我也找不着他人,眼看马上要开学了,孩子入学手续还没有办呢,我别人也不认识,只能来求您了。”

何师长沉默一瞬,让开门,“进来说吧。”

林建军脸被老婆打肿的事情,他当然也有耳闻,不知道这夫妻俩是怎么回事,竟然闹成这样。

他本来还想找林建军谈一谈,一直太忙了没顾得上,这会儿夏美玲来了,他也过问一下情况。

“林建军同志是犯了什么错误吗?你们刚来到这,我应该主动代表组织关心你们娘几个的,实在部队这阵子事情太多,没顾得上,要请你原谅。”

何师长这样亲民态度,让夏美玲有些意外,他没有质问她为什么打人,虽然都是在了解情况,但显然这样的方式容易让人接受多了。

“那是误会,”夏美玲当然不会承认她是故意打的,“那天家里没开灯,林建军回来又静悄悄的,我以为进坏人了,怕伤着孩子,就冲上去把人打出去了,走廊上灯一照,我才知道打错人了。”

何文光看着夏美玲,她表情很无辜,好像真是打错了。但怎么可能呢,这是军属院,大门都有人看守,怎么可能会有坏人进来,再者说,林建军被打的最狠的是脸,像是照着脸打的,也不像是打错了,而是泄愤。

他只能劝说,“夫妻之间,要互相理解,最近部队事情也多,林建军同志压力也不小,非常时期,更需要彼此支持...”

何文光虽然是师长,政治工作做得也非常不错,讲起大道理来,深入浅出,让人如沐春风,没有半点不适。

夏美玲听得非常认真,姿态非常诚恳,等何师长说完,她又做了一番自我检讨,听得何文光连连点头,心想林建军这个媳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恐怕这其中还是有什么误会不便对外人说起。

“何师长,我这两个孩子上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