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大夫人喷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当安插的眼线将苏逸尘咽气的消息禀报苏月婵时,她正站在窗边,望着庭院里新开的几株玉兰。
初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清丽绝伦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眼线悄然退下。
殿内只剩下她一人。
苏月婵缓缓走到妆台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没有珠宝首饰,只静静地躺着一条边缘已经磨损的素色布条。
她将布条取出,轻轻展开,将苏逸尘的名字划去。
她将布条重新收好,然后,她换上了一身白色衣裙,未施粉黛,只让桃枝准备了些简单的祭品和纸钱。
“小姐,您要去哪儿?”桃枝小心地问。
“出宫,祭拜故人。”苏月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第107章 祭拜亡夫
她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宫门。
在楚家京郊的祖茔前,苏月婵挥退了侍卫,让他们远远守着。她独自一人,走到那冰冷的墓碑前。
没有哭泣,没有诉说,她只是沉默地清理着坟头的杂草,用袖子一点点擦拭掉墓碑上的积尘。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带来的祭品一壶薄酒,几样简单的点心,还有厚厚一沓纸钱摆放在墓前。
她点燃纸钱。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吞噬着黄纸,发出噼啪的轻响,映照着她平静的脸庞。
“怀瑾。”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被山风吹得有些飘忽,却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中,“我来看你了。”
“害死你的人,我已经替你送走了两个。苏逸尘,那个小畜生,死了。他死得很痛苦,算是罪有应得。”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刘震天也已经死了。你在地下应该见到他了吧?就让他们两个,在地下跟你赔罪。”
她端起酒壶,将清洌的酒液缓缓倾倒在墓碑前,酒水渗入泥土,很快消失不见。
她没有害过楚怀瑾,楚怀瑾却因她而死。她要为他报仇,将所有害死他的人亲手埋入地下。她来告诉他,她办到了!
山风吹过,卷起燃烧的纸灰,打着旋儿飞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楚怀瑾在回应着她的话。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踏着荒草,一步步走下山坡。
然而,苏月婵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不远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
确认苏月婵离开后,他敏捷地消失在密林深处,火速赶回贤妃苏云霓那死气沉沉的宫殿。
“你说什么?”原本倚在榻上的苏云霓,在听完禀报后,猛地坐直了身体,黯淡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光芒混合着狂喜、怨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算计。
“她去了楚怀瑾的衣冠冢?独自一人待了那么久?”苏云霓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千真万确!”死士跪在地上,肯定地回答。
“哈哈哈!”苏云霓发出一阵低沉而扭曲的笑声:“苏月婵啊苏月婵!你终于让我抓到把柄了!”
她脸上最后一丝病容都被一种狰狞的亢奋所取代。
弟弟的死,母亲的崩溃,自己的废腿,所有的仇恨和屈辱在此刻都化作了最恶毒的火焰。
苏云霓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陛下最是多疑,最是自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的女人心里装着别人!尤其是一个死人!一个她曾经名正言顺的夫君!”
一个帝王发现自己最宠爱的妃子,竟然偷偷跑去祭奠亡夫。
活人永远无法战胜的死人的阴影,这将是轩辕昭和苏月婵之间最不可跨越的鸿沟。
苏云霓激动的手指都在发抖:“这是苏月婵的致命弱点!是她自己送到我手上的催命符!”
她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死士,声音因为兴奋而变得尖厉:“去,想办法,拿到一件她遗落在墓前的东西。任何东西。手帕、发簪、哪怕是一缕头发。我要铁证如山!”
“奴才遵命!”死士领命,迅速消失在阴影中。
苏云霓靠在软枕上,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陛下啊陛下,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心里装的到底是谁!”
清明节前夕,一个无星无月的深夜,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巡逻侍卫沉重的脚步声有规矩地响起。
在冷宫与废弃花园交界处,高高的宫墙投下更深的阴影,将这里隔绝成一方被遗忘的天地。
一抹纤细的黑影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兜帽拉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蹲在地上,身前是一个小小的火盆,里面几张粗糙的纸钱正被微弱的火苗舔舐着,橘黄色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映亮了她斗篷下那张脸。
纸灰打着旋儿飘起,又被无形的黑暗吞噬。
“怀瑾,夫君……”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点心意,你收着吧!”
她不是在祭奠,更像是在寻求一种慰藉。
“什么人?”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猛地撕裂了死寂。
不远处拐角,一队巡逻的侍卫恰好经过,领队眼尖,瞬间捕捉到了墙根下那一点跳跃的火光。
那人猛地站起身,想也不想地转身跑开,动作仓促到了极点。
“站住!”侍卫们的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紧追而来,如同索命的鼓点敲在她身后。
那队侍卫冲到火光处,只看到地上一个简陋的火盆,里面是几片未烧尽的纸钱残骸,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焦糊的气味。火光已然熄灭,四周一片狼藉,显然人刚刚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