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年看他们一脸期待的样子,笑起来,“我今儿先给师兄背了书,他帮我纠正了。”
他把改动的地方跟爹娘也说了,让他们也改过来。
他之前炭笔写的那本得重新改过。
小珍珠心直口快,“是不是大伯以前故意教错的?”
裴父和裴母当场就来气了,合着还教错的!
小鹅年忙道:“不是的,是不一样的版本。”
“师兄人很好,给我推荐书,也让我自己找书看,不认识的字也会给我讲,我今儿又学了十几个新字。”
他从书包里掏出小本本,学沈宁的样子自己装订的,用炭笔条写。
上面写了他新学的生字,还有书名、作者以及内容提炼,还有偶尔的灵感火花,以及重要事件。
这是他的手账,他看沈宁一直这样记,他也让奶给自己弄了一个。
今儿他趁着上茅房的时候悄悄记录,怕师兄看到笑话,毕竟用炭笔写的,字迹也潦草。
他把新学的生字和爹娘等人分享,还给爹娘看写法,让他们也记住。
沈宁和裴长青认识,写法嘛就真得记住。
沈宁也拿了自己的手账本过来抄下。
在这时代,无论从哪里看到几个生字都值当认真写下来记住。
因为你没有什么接触知识媒介的机会,在乡下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到一个字。
小鹤年又给他们讲自己背诵的两首五言古诗,还有两篇文章。
他没有贪多,上午就只看一篇,下午又只看一篇,然后都背下来。
他要默写出来,这样积少成多,自家也就有书了。
除此之外,就是师兄给他讲三字经,不是单纯讲意思,而是讲其中的典故。
这也是写文章引经据典的出处。
但凡启蒙,就开始这方面的训练,以后作文都能说出典故来。
甚至以后的很多文章,也和启蒙书里的典故、人物有关系,所以这是基础。
萧先生很重视这个,给谢恒讲了很多。
谢恒自然不藏私,也过先生的瘾,学着自己先生给小鹤年讲。
小鹤年虽然见识少,除了裴端也没见过别人怎么学习读书,可他却感觉受益匪浅,好像师兄给他推开了两扇大门,让他看到一片广袤无垠的新世界。
以前他只会背诵人之初性本善,以后他会知道每一句来自于哪里,什么意思,牵扯什么人什么事儿。
而这些人又有什么名气,来自什么家族,做过什么有名的事儿。
这就和听故事一样,特别特别有意思。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就这么四句,师兄给他讲了好多故事,孟母为了儿子好好读书遂三迁,还讲了孟子的生平,让他知道原来他们说的孔孟之道就是这个孟子。
当时小鹤年听得入了迷,听得他头皮发麻,浑身微微颤抖,有一种灵魂共振的感觉。
原来读书可以更有趣啊。
先生讲课,比自己看书,有趣一千倍啊!
师兄都讲得这么好,那先生又该如何有意思呢?
啊,自己真幸运啊,师兄讲课比大伯有趣多……多了!
给家里人讲的时候他又回忆一遍,仿佛沉浸在师兄讲课的现场中,情不自禁地笑道:“师兄,真的很会教书,我学得可好了。”
他就跟一块高密度的海绵一样,疯狂地从知识的海洋里吸收水分。
全家人都为他高兴。
纷纷夸他,阿年真会读书,真适合读书,真是天生读书的料啊。
裴母高兴得都抹泪儿了,“我们阿年,我们阿年怎么这么好呢。”
她一把搂住小珍珠,“珍珠啊,你看阿年读书多好啊,你也读。你爹娘说了,咱家没有男孩子女孩子的分别,都读,你娘都读呢,奶也跟着读,咱们一起读。”
她又拉拔一把老头子,“你也读!”
裴父温顺得很,“读,我读!”
小珍珠咯咯笑着,“奶,我也读呢,晚上就让阿年给我们上课!”
沈宁:“咱开饭,吃完饭一边干活儿一边读书。”
小珍珠立刻把鹅蛋酱推到小鹤年跟前,“犒劳你,阿年,你读书辛苦啦。”
小鹤年:“谢谢,我读书很轻松,不辛苦,你们在家里做活儿辛苦啦。”
沈宁看着两小只,笑得不行,这俩孩子自打阿年去读书,一下子长大了似的,小珍珠都跟着长大了呢。
吃完饭天色基本也就暗下来,裴长青过去跟几人再忙活一会儿差不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