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捂着脖子,迅速爬起来,重新开启四八方位阵。眼前的视线清晰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沙发后面一袭白衣身影,同时也看到长发鬼的真面目。

九邀揪着女鬼的头发,转过脸来时,凌厉的眼睛里盛满了怒火,什么话也没说,只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白离心虚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女鬼倒挂在天花板上,垂地的头发疯狂蠕动,发丝间的面容惨白如纸,空洞没有瞳仁的眼睛瞪得极大,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怨毒。

九邀身形一动,将那些垂下来的发丝挽在臂间狠狠一拽,女鬼嘴里发出尖锐的嘶吼,张牙舞爪的双手紧紧抓住钢架,控制着长发想把九邀缠起来。

白离赶紧上前帮忙,九邀冷冷道:“你的符纸法器呢!”

白离这才掀开沙发,把藏在垫子底下的剑拿出来,顺手抓了一把符纸,翻身跃到沙发之后,嘴里念念有词。

“吾请神君……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符纸触及女鬼发丝,发出“呲呲”一阵响,头发瞬间被符火燃去了半截。

女鬼吃痛,又生出一缕头发,愤怒地朝着白离扇来。

“闪开!”九邀夺过他手中的剑,将他一推,对准女鬼头颅刺去。

女鬼见势,猛地收回垂下地面的发丝,喉间发出恶恶呻、吟,四肢攀着天花板上的钢架想逃。

九邀根本不给它机会,身形一跃,脚尖点墙,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长剑离手,径直劈向女鬼身体。

女鬼哈着气,头发底下的身体像转陀螺似的,在钢架间来回躲避。

九邀趁势脚蹬墙壁,将女鬼从钢架上脱离,只剩一只腿还倒挂着。

“符纸,贴它额头!”

白离迅速上前,口中念咒,跳起双腿,伸手将一张符稳稳印在悬挂在半空的女鬼额间。

女鬼痛苦至极,口中尖叫刺破耳膜,情急之下竟自断长发,缩回钢架间,沿着天花板往窗边逃。

九邀提着剑,翻跃过沙发桌椅,在窗前拦住女鬼去路。

女鬼恨他至极,想再生长发攻击,但又似怕极了他,匍匐在天花板上一时不敢上前。

九邀衣袂浮动,握剑于身后,二指竖在面门前,唇齿微动,念着什么。

女鬼面容扭曲,苦苦挣扎着,头顶生出的发丝顺着天花板向四周蔓延出去,看上去宁死不屈。

白离没想到这只鬼祟这么难缠,换做自己恐怕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该在女鬼第二次生出头发时就嗝屁了。

他也不站着看戏,趁机找出降鬼符,把降鬼阵法的空缺补上,对九邀道:“把它逼到阵法中来,它就逃不了了!”

九邀停下念咒,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朝女鬼掷出一张符。

趁女鬼躲避之时,他抬手咬破指尖,就这么凭空在空气中画起来。

白离微微皱起眉,从他的动作看出他在画符,有些意外,没想到九邀一个剑灵,竟还会凭空绘符的术法。

这种术法很强,属于阴阳师的法术,但很少有人能学会。对于一般阴阳师来说,光在符纸上绘符就已经很难了,要么画出来不起作用,要么画出来的是夭折符,没有杀伤力。

凭空绘符,考验的不单单是画符的手法技巧,还考验的是画符人本身的道行能力。

这种术法,在江门,只有江扬会。以前,白离跟着江扬学过,但没学透彻,也不敢轻易试用。

风子廷就更别说了,至今恐怕都还没弄懂该怎么让符显形。

白离不知道九邀使用的这种术法与江扬的是不是同一种,但看九邀的气势,应该很厉害,只不过他好像有些畏手畏脚,似乎不想把凭空绘符的手法展现得很明显。

待他画完,白离也没看到符形,直到最后他手一挥,那符印在窗户上,又朝女鬼逼过去时,白离才隐隐看到符形。

与江扬当时教给自己的不太像,但能肯定的是同一种。

白离不免有些吃惊,很是好奇他怎么会阴阳师才会的术法。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女鬼感受到符印的压迫,蜷着头发逃窜。虽然它速度很快,但还是不及九邀的符,在逃回钢架时,女鬼被符印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天花板上坠了下来。

“起阵!”九邀说。

白离闪身躲过女鬼的身体,立即竖指念咒语:“天地玄黄,万法归一……”

咒语落下,符箓拔地而起,降鬼阵金芒乍现,在女鬼四周浮现出无数道光幕来,瞬间困住了它的去路。

女鬼咆哮着,疯狂地撞击光幕,不断向上生出长发,想要逃离这方寸之地,回到天花板上。

白离双眼紧闭,口中念咒不停,女鬼探出光幕的长发被尽数烧成了灰烬。

这只长发鬼怨念太深,早已失去本心,已经无法超度轮回了。

但仅凭降鬼阵法想要杀它,道行还是不太够,白离消耗掉大半法力也只堪堪将其压制在阵中。

旁边的九邀负手立了半晌,直到瞧见白离额头渗出细汗,才走上前来按了按他的肩膀。

白离睁开眼,九邀把剑丢还给他,示意他让开。

白离点头,看见九邀站在阵法前,双手结印,绘了一道符印,毫不留情一掌打入阵法之中。

符印正中女鬼天灵盖,女鬼喉间溢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在阵法中张牙舞爪几秒后不动弹了。

光幕降下,女鬼的身体从发丝开始燃烧,直到最后被烧得灰飞烟灭了。

白离觉得有些可惜,应该在杀死它之前问问它害死那几名房客的缘由,但转念一想,又算了。